“外麵天冷, 你倆在屋裏多坐會兒罷。”於氏叫女使給崔沅綰換上新鮮的暖手爐, 輕聲說道。
晏昶在花樓裏尋歡作樂, 一夜未歸, 堂裏隻有兩對夫婦,麵對麵坐著。
崔沅綰還能與於氏搭幾句話, 趁她清醒的時候。晏綏與晏梁無話可說, 晏綏本就有事, 靜默思忖著,到夏府要如何對付夏昌那隻老狐狸。晏梁悻悻地吸著鼻子,他官位低,不配出席今日的大場合。老子被兒子比下去,掛不住麵子,索性當沒這件事一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於氏時瘋時傻,有些話晏梁就替她說了出來。
“大哥,往後多往家裏來幾次罷。二哥不成氣,就知道縱情聲色,要是能有你半分爭氣就好了。如今府裏清淨,你不來,他也不來,叫我們做父母的,心裏不好受。”
“嘁。”
晏綏玩弄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說道:“清淨?爹說的清淨,是後院幾位新來的外室與新封的姨娘麼?這群婆娘在後院的吵鬧聲,隔著老遠傳過來,聽得我心煩。”
晏梁笑意僵住,明明他提前給那群婆娘交代過,今日晏綏要來,小聲點、再小聲點。婆娘乖巧地點頭應下,不曾想還是叫晏綏抓了正著。
晏梁訕笑,索性轉了話頭,“這事也好說。你與新婦七月成婚,這才十一月,半年還沒過去,就與家裏疏遠起來,往後的日子可怎麼辦?難不成要斷親麼?再說,就是你不想回家,難道也要新婦跟娘家老死不相往來麼?你不顧自個兒,也得顧著新婦的想法。”
扯到崔沅綰身上,晏綏眼睫顫著,眼底才有了幾分人情味。
晏家看似離經叛道,兒子能騎到爹頭上,卻是把先君臣後父子的道做得異常精彩。誰是官家身邊最親近的臣,誰就是家裏最大的主子。
晏綏雖帶著崔沅綰住在丘園,府裏的事卻是他管的。手中無權,晏梁就想著在晏綏麵前說說好話,叫這個兒子念及親情,多縱容他行事。
晏梁不傻,看得出大哥最在乎的是新婦,話語有意無意都往崔沅綰身上帶,的確達到了想要的效果。
“她……”
晏綏見崔沅綰與於氏兩人手扯手,說著悄悄話,不忍心出聲打擾。
說著說著,於氏聲音小了許多。回過神來,堂裏好似靜得隻能聽到自個兒的說話聲一般。崔沅綰眸子一轉,堂裏除了晏梁低頭品著茶,另兩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怎麼了?”崔沅綰問道。
於氏眼神示意,叫晏綏先說。
“想來你也有幾日沒回嶽家了,趁著時候還早,要不要去嶽家看看?”
金窩銀窩,都不如家裏的狗窩。娘家一堆事,可崔沅綰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也好。”崔沅綰點頭應下,“晌午才開宴,我們不是貴客,索性去得晚些,我還有些話想跟家裏人說說。”
晏綏說好,不在府裏多做停留,抱著崔沅綰上馬車。
“去成民巷,拜訪嶽家。”晏綏掀開車簾,對車夫交代道。
車夫點頭,叫二位坐緊,馬蹄踩著雪,蹄聲被白雪掩下,車前簷的鈴鐺串卻叮當作響,在冷肅的天裏分外響亮。
車上暖和靜謐,晏綏打著哈欠,摟著崔沅綰的腰,說自己有點乏。
“你先睡會兒罷。從這處到成民巷子,約莫要半個時辰,能叫你補個回籠覺。”崔沅綰身子小,瘦削的肩頭卻被晏綏依靠著,頓時覺著責任重大,把腰杆挺得更直。
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