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2 / 2)

他能旁若無事地帶她來郊外學刀槍弓箭,自然說明京城裏的事注定鬧不大。照崔沅綰的性子,當並不在意夏昌的事才對。是從是什麼時候開始,每每他提到夏昌,崔沅綰便如驚弓之鳥一般驚顫。

這是第一次,她在旁人身上花太多心♂

新黨設的計,不費一兵一卒就達到了設想成效,全程有百姓相助。發動潛伏在各處的暗衛軍,散布夏黨罪孽深重的消息。久而久之,夏黨在民間早不得人心。縱使手裏有刀劍又如何,幾萬叛軍,怎能與數萬百姓對抗?

新黨在明處,卻做著暗處能做的事。而夏黨在暗處,可內部不合,幾個叛頭都是臨時被夏昌收買下來的,這家得的好處少,那家得的好處多,內鬥不斷,外難以聯合抗敵。

夏昌怎會不知其中道理?隻是反的終究是少數,夏家是主心骨,天大的事也得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安定人心。

原本想等年後起兵造反,準備時間充裕,叫這群鼠輩再安穩過個好年,趁人都沉浸在過年的喜悅勁頭裏,一次成功。誰知計劃泄露,糧草被晏綏派的人燒毀大半,庫裏的兵器也少了幾十件。再拖下去,對事情不利,索性趁著夜深人靜,揭竿而起。

這動作正合晏綏心意。正因勝券在握,所以才能做到毫不在意。

晏綏又把其中事情給崔沅綰粗略說了一番,不曾想崔沅綰眉頭皺的更緊。

她當真不信夏昌這老狐狸會被晏綏輕易拿捏。造反是件大事,僅僅用一些小伎倆就能把夏昌唬住,把他身邊的狗腿林之培也得唬住,怎麼可能?

晏綏見她狐疑,倒頗為難得地自醒了下。

實際他們做的不止如此。政事堂一幫人在兆相的催促下,想了無數個法子對付夏昌,最終定了一個比較好的,找不出漏洞的來對付夏黨眾人。

官家信任兆相,秘折呈上去後便說可行,吩咐趕緊施行。官家苦夏昌已久,不過忌憚夏家的勢力,隻能做好端水功夫,叫百姓信服,他是公正的,絕無私心的,知人善用的。

朝堂不站隊的,也在官家的意思下投到兆相的陣營裏去。兩黨對打,一黨得官家支持,一黨苦苦支撐,誰勝誰敗,不過是時候問題。

崔沅綰揪著的心在晏綏坦然安慰下漸漸放鬆。隻是心裏仍存著一團霧水,上輩子的,這輩子的,打在一起糾纏不清。

上輩子,夏昌造反是幾年後。那時候天下太平,黨爭還未有眼下這般激烈。仔細想來,幾乎所有事都變了。

也許最終殊途同歸,可那時她置身事外,而今她是局中人,結果是否燦爛尚且不知,何況置身詭譎暗湧的爭鬥中,更如孤寂浮萍般,不得安寧。

崔沅綰悄悄靠近晏綏身旁,總想離他再近些。好似隻有躲在他身後,她才有了依靠,天大的事也不會懼怕。

她說,“既然做戲,那就做得真一點。趕快回去處理事情罷,也不會叫夏昌起疑。”

說著,就見晏綏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了?”

沒聽見回話,晏綏猛地抓緊她的手,帶到身後。

崔沅綰看得出他的慌亂,扒著頭往窗子前麵瞧。

山裏起了幾片星火,慢慢挪動著,從遙遠的山外傳來,焰火的熱溫卻隔著數百裏撲到崔沅綰臉上。

她往後一縮,顫聲問了句,“難不成他們把這處包圍了?”

山裏人不多,有的是數不清的潛伏在暗夜裏的猛獸。來時走的路若被賊人切斷,他們也隻能往山裏頭跑。

崔沅綰知道那幾匹野狼是晏綏馴的,但想到威風的大蟲與蠕動的毒蛇,心裏泛起一陣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