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幾百暗衛, 中了叛軍的調虎離山計。叛軍集中兵力朝晏綏這處攻去, 幾百暗衛軍都提著警戒心盯著這間小屋,叛軍中道放火燒山, 燒的那處正是崔沅綰先前說適合打獵的一片地方,晏綏小心護著, 暗衛軍見寶地被燒,自然都奔到那處滅火。
火隻燒毀幾株古樹, 樹樁被燒得焦黃, 一地黑屑。叛軍行事太過囂張, 直截了當地把暗衛軍都引了過去。眼下隻有三人守著這處小屋, 隻有屋裏亮著,隱匿在一片黑暗之中, 周圍到底潛伏著多少暗器弓箭, 他們都不得而知。
晏綏微愣, 他與兆相製定的計劃裏,並沒有料到眼下這情況會發生,自然也沒有法子去應對。
“他們都去追叛軍了?”晏綏問道。
炔以說是,“三百暗衛,全都去西林追人去了。”
崔沅綰聽到“西林”一詞,揪著晏綏的衣袖滿是愧疚。
西林是這野園裏最寶貴的地方,不是金玉琳琅集滿,而是那裏放著多件她用得最趁手的兵器。
各式各樣的匕首,靈巧鋒利的長纓槍,趁手的弓箭,都在西林放著。
剛來到這兒時,晏綏就召來三百暗衛軍,仔細囑咐,西林是上上要緊的地,不能出半點差錯。而方才那火開始冒出頭的地方,正是西林。
“沒事。”背上貼著泛涼的柔荑,晏綏一下便猜中了崔沅綰的糾結心思,轉身握緊她的手,不耐其煩地安慰著。
這時候,一個大膽的想法卻在腦裏逐漸成形。
“要去西林看看麼?”晏綏問道。
炔以心急,搶話道:“不可。西林那邊剛被過燒過,煙霧氣味大,嗆人。暗衛軍與叛軍糾纏,雖在西林沒了身影,可那處仍危機四伏,主子與崔娘子會有天大的危險。”
實際隻要待在這山裏,無論是西林還是這間小屋,都時刻在叛軍的監視下。
晏綏帶崔沅綰來此學習騎馬涉獵時,並沒想過夏昌會生小心思,專門派一波凶猛的軍隊來殺他。
他確信,夏昌派人來,是泄心頭之憤來把他逼上絕境殺之而後快的。夏昌想同歸於盡,叛變不成,至少他的死對頭也死在了兵敗的晚上,一同下黃泉,也算達到另一種目的。
退一萬步,就算七月他與崔沅綰並未成婚,夏昌仍舊會選在年前兵變。他就算不與崔沅綰來此荒山野嶺尋歡作樂,也會到旁的地方去,無論過程如何選擇,終究殊途同歸。
他算計夏昌兵敗,夏昌算計他身亡。這些事本就要發生,崔沅綰的到來,不過讓晏綏多了牽掛,讓夏昌別有所圖罷了。
晏綏實在是想不到,夏昌與崔沅綰會有何仇怨呢?大姐的事他先前也查過許多次,盡管崔沅綰懷疑大姐是夏昌所殺,可他查過的數次證據表明,大姐的死與夏昌無關。正因如此,他才堅信夏昌隻要他一人死,崔沅綰如何,夏昌並不在意。
這念頭錯得離譜,隻可惜晏綏還未曾發現。
崔沅綰的異常處,從那日夏府赴宴以來,一日堆一日積攢著。她隱藏得極好,偶爾也會出現失誤。這些失誤竟都被人選擇忽略過去。
沒人相信,明豔的她,會被一件捕風捉影的往事困在心牢裏走不出來。崔沅綰心裏藏的事從不敢對外人說,就連與她日夜歡好的晏綏,也不知她到底在謀劃什麼,企圖什麼。
不過有些事是共通的,是不言的默契。
崔沅綰不想待在屋裏,她也想出去到西林走一圈。
盡管炔以再三勸阻,晏綏還是牽著崔沅綰走了出去。
他說,不必驚慌,叛軍想是早跑到了內城去,暗衛軍想必也早與京城大軍回合,正一同攻打夏昌主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