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樣的話,容母長期以來的觀念被打碎,她潛意識覺得自己的孩子是個乖乖女,見過容汀的人也都誇她懂事。沒想到她早就失望過,度過了一段無人可說的晦暗時日,又涅槃過。而這些都是她作為母親從未了解過的事情,如今卻要通過這樣的契機說出來。

“我是個很鈍的人,也沒有明確的追求。當初想去國外也是因為你隨口一提想讓我留學,至於學曆、工作、伴侶、甚至活多少年對於我而言都不重要。”

容汀語氣漸緩,但是很堅定:“媽,組建家庭於我而言也不重要,我有很好的家人就夠了。要是說喜歡,我隻喜歡冉酒,以後也隻會喜歡她一個。”

容母癱坐在那裏,腦門都是虛汗:“你在這裏要死要活的,她也那麼想嗎?男生總是比女生好扛事兒的,再說你主動追求她的,萬一哪天她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另外找了個男朋友,你受得了嗎?”

在容母的意識裏,這件事還是很荒誕,她想象不到兩個女生在一起生活是什麼樣子,她多年的經驗總認為家庭裏需要有個男人頂著的,兩個單薄的女生怎麼能過一輩子?

容汀辯駁:“媽媽,以前有一段時間我外公腦梗,爸爸生意賠錢隻能外出打工,大舅又出了車禍。那段時間家裏的事情都是你頂著的,所以性別不能決定一切,兩個女生也可以過得很好。”她很平靜地說:“還有你說的這件事我想過,如果真的有一天冉酒喜歡別人,我也會祝福她。”

這話把容母氣的冒煙:“說得好聽!怎麼就你當好人了!那到時候你怎麼辦?”

容汀:“媽媽,我想不到太遠的路,但能確信她是我想跟著的人。何況現在和她在一起真的很幸福,你也一直希望我能幸福吧。”

容母最後不說話了,容汀低著頭:“媽媽,對不起。”

晚上容母一直在屋裏不出來,容汀穿好衣服,拎著打包好的食盒路過房間時能聽到她小聲說話。

屋子裏沒其他人,她應該是在打電話,可能給她爸爸。

容汀歎了口氣,下了樓,走出小院。

去客棧的時候她給冉酒發了消息,讓她一會兒開門。

然而她走在路上,心裏就像放了幾塊沉甸甸的石頭,怎麼都覺得喘不上氣。

她可以不管不顧地和冉酒在一起,可那樣對冉酒不公平。

眾人的疑目,父母的不支持,親友對於她們前途的憂慮。

她想到冉酒生來自由,最怕被束縛,又怎麼能讓她陪著她一起麵對這些。

不知不覺她就走到了客棧門口,西潯這麼大點地兒,裏邊的老板娘正好和她認識,還誇容汀外婆上回送來的海蟹好吃。

容汀強撐著和她笑了笑,上樓去找冉酒。

一進門她就被暖呼呼的人抱住,冉酒難得開了空調暖風,身上穿著毛茸茸的睡衣,容汀倒在她懷裏都不想起來。

冉酒那麼聰敏,垂著睫問她:“不高興?”

“嗯,多抱抱我才好使。”容汀賴在她身上蹭了蹭,“見到你就開心了。”

冉酒的睡衣很寬鬆,領口沒有係扣子,飽滿的弧度若隱若現。容汀碰到了滑膩的肌膚,現在也能心平氣和地繼續佯裝。

冉酒也環著她:“不要著急,你爸爸媽媽接受這件事很難。”她逗她,“所以允許你埋在我胸裏時間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