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色不顯,隻若無其事一般問:“出了何事?”

千戶緩過勁來,規規矩矩朝顧西洲行禮,才說:“謝貴妃派人給剛調到南宮那小宮女下毒,倒也不是什麼致命的毒,不過是小打小鬧那些個毀人容貌的。不過……皇上素來不喜這般小動作,屬下也是為難,不知究竟是報上去,還是不報上去……”

這樣的事兒,對一個皇帝來說,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沈允信不一樣,他掌控欲極強,若宮中有誰小心思太多,那可是要倒大黴的。

顧西洲入錦衣衛這些年,也多少瞧明白沈允信是個什麼性子的人。他知道沈允信絕對是在意這件事的,若知曉此事,定然大發雷霆,謝玄姝定然會遭殃。

但……

“顧指揮,不然就算了吧。那謝貴妃正當得寵,宮裏頭誰不知道,她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咱們若報上去,皇上不怪罪謝貴妃,萬一轉頭那咱們撒氣呢!”千戶見顧西洲沉默良久,忍不住出聲勸道。

“天色已晚,你先回去。”顧西洲沉吟片刻,卻是搖頭,隻叫千戶先回去。

“那……屬下先告退了。”千戶沒再幹涉上峰的決定,隻行禮告退。

沈允信不至於因為這事就要了謝玄姝性命,這點道理,顧西洲還是明白的。

但若是能叫謝玄姝知曉,錦衣衛不是瞎子,這宮裏宮外都盯得緊,往後她再想對宋清河下手,是不是會因此思慮再三,或是消停一些日子呢。

顧西洲思緒在腦中轉了一圈,收起桌上卷宗,按捺不住,仍是決定進宮一趟。

深夜,南宮。

盛十六小心翼翼地靠近宋清河的房間,透過窗口縫隙朝屋內看了一眼。

屋內黑漆漆的,好在盛十六夜視能力極好,找了一圈,看見角落裏蜷縮在床上的宋清河。

睡了正好,也不明白殿下怎麼想的,明明傍晚時候自己跟宋清河要就是了,偏要叫他去偷。

盛十六心裏犯嘀咕,輕手輕腳開門進去,掃了一眼床上睡得正好的人,見沒吵醒對方,鬆了口氣。他抓起桌上放著的食盒,檢查好裏麵的碗筷是否缺了,方才轉身離去。

待回到沈洺那屋,盛十六警惕地看了一眼外邊,才小心關上門。

沈洺抬眸看去,心知定是今日出了什麼事,否則盛十六不會比平時還警惕這許多。

盛十六卻是先放下食盒,笑著提起宋清河來,“殿下,您這小宮女,心態可好著呢。到了南宮浙等地方,竟也好吃好睡。真是稀奇,尋常人到這兒都是又哭又鬧,哪像她這樣……”

沈洺目光停留在盛十六臉上,看得盛十六忙止住話頭,按著嘴巴做了個閉嘴的動作。但即便如此,沈洺還是冷笑,卻並未說宋清河如何,隻問:“盛十六,你是不是太閑了?”

盛十六也想不明白沈洺一邊要給人送飯,一邊又問都不許別人問起。但既然沈洺都這樣說了,他也不會再惹主子不快,隻提起自己來時碰見的事。

“殿下,方才屬下來的時候,在外邊瞧見顧西洲了。”盛十六想起什麼,正色道。

“顧西洲?”沈洺眉頭一挑,目光停留在盛十六身上,腦海裏浮現當年顧西洲的身影。

這位成國公府的小公爺,在沈洺的記憶中一直是單純又熱血的少年模樣,即便顧西洲比他還大六歲。那時聽說中了武舉,沒多久回京直接進了錦衣衛,剛好成國公家並未站隊,倒也沒被當成擁護先帝之人清洗掉。沈允信不至於將所有人都殺掉,加之成國公家這等世代掌管三大營的武將世家隻可拉攏,不可下手除去,最後他們家安安穩穩留下來,還被沈允信一路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