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傷兵營之後,狼狽的蔡子英幾乎是一路小跑到了益都西門,他黑著臉從一名紅巾軍手中接過韁繩,一言不發地望著緊閉的城門,等待著阮玉一同離城。
阮玉落後了他幾十步,抱著洛小婉和倪濤邊走邊聊。
“倪公子,不知道你在宋庭官居何職?”
“跟著明王打雜而已。”倪濤隨意地敷衍道,“當年我從陳友諒手中逃到安徽,明王收留了我,封我做了個郎將,從此就替他跑腿了。”
“那看來我應該叫你倪將軍才對!”阮玉看到距離蔡子英已經不遠,稍微放慢了腳步,壓低了聲音說道,“後日這個時候,你一定要去南門守候,我有一份大禮要送給明王。”
“大禮?”倪濤不解,想要追問幾句,阮玉卻已經加快步伐向蔡子英走去。
阮玉翻身上馬,洛小婉像隻小貓般縮在他的懷裏,蔡子英臉色不善地對倪濤說道:“請將軍開門,我們這就回去向平章大人複命。”
“蔡大人真是貴人事多,也不多住一晚再走。”倪濤笑道,同時下令將城門打開。
“走!”城門剛剛開了一條縫,蔡子英已經迫不及待地禦馬奔了過去。
“倪將軍,再會!請務必記得我剛才的話。”阮玉抱拳向倪濤辭別過後,也快速出了益都西門。
“故弄玄虛的家夥!”倪濤含笑望著阮玉的背影,看到小姑娘的長發在他腰間飄舞,“不過心地倒挺善良的。”
出了城門,蔡子英的馬速漸漸慢了下來,阮玉縱馬來到他的身側,發現他臉上的不悅已經消散,正微笑看著自己。
“蔡大人,方才在傷兵營中,我的武功本就尋常,再加上要保護小婉,實在是不敢進營救你。不過我一直注意著陳猱頭,他隻是想要借那些傷兵羞辱元軍一番,並不是要取你的性命。”為免蔡子英心有芥蒂,阮玉帶著歉意解釋了一番。
“阮公子放心,此事我並未放在心上,陳猱頭的意圖我又怎會不明白?”蔡子英笑道,“雖然損失了十幾個士兵,不過比起這次的收獲,他們也算是死有所值了!”
“蔡大人所說的收獲是指……”
“其一,城中確實已經快要斷糧,據我估計,益都最多還能再撐五天,到時必能不攻自破。”
“其二,毛川雖是毛貴獨子,性情卻優柔軟弱,絲毫不像其父,再加上益都城是其父治理山東的根基所在,平章並不擔心他會棄城突圍。但如今,韓林兒已經掌握了城中大權,以他的魄力,難保不會有什麼突圍奇招,我們必須對其早作準備。”
聽蔡子英說完,阮玉讚同地點頭,開口說道:“還有其三,郡主的玉佩已經有了下落。”
“哈哈哈,阮公子這次入城,已經盡了全功,若找回玉佩,郡主必定對你重賞。”蔡子英大笑回應。
阮玉奇道:“那塊玉佩到底是何來曆,讓郡主如此看重?難不成是皇上禦賜的?”
“並非陛下所賜!”蔡子英搖頭道,“那是平章大人的小妹,也就是郡主的生母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原來是母親的遺物,難怪她會如此著緊。”阮玉終於知道了王月嬋非要自己進益都的原因,這才想起那個活潑靈動的明月郡主,其實早在幼年時就已父母雙亡。
如果沒有意外,數年後,她就要嫁給朱元璋的兒子,之後……被殉葬……
.
回到元軍營地,蔡子英去找察罕複命,阮玉則帶著洛小婉去見王月嬋。
明月郡主早已經得了消息,一直在帳中等候著阮玉,阮玉讓洛小婉在外麵等她,進帳向王月嬋陳訴了在益都城的見聞後,她立刻安排了人手回泰安尋訪那個姓龔的馬商。
說完正事,阮玉把一直在帳外乖乖等候的洛小婉喚了進來。
“這就是你收養的那個小丫頭?”王月嬋上下打量著身形單薄的洛小婉。
阮玉點點頭,蹲下身子摸著洛小婉的頭發:“小婉,哥哥和一群大老爺們住在一起,暫時沒法好好地照顧你,你願不願意先住在郡主姐姐這裏?”
洛小婉乖巧地點頭:“大哥哥你說什麼都可以,小婉都聽你的安排。”
“本郡主正缺一個端茶遞水的小丫鬟,就讓她留下來伺候我吧!”王月嬋端坐在木案後麵,正兒八經地說道。
阮玉大汗:“誰說她要給你當丫鬟?這可是我妹子,我隻是托你照顧她幾天而已!”
“大哥哥沒事的,婉兒可以當好丫鬟的。”洛小婉生怕大哥哥和那個漂亮的郡主姐姐吵起來,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去給王月嬋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