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傘,沈旭反而不急著回去了,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雨天的街景非常好看,水珠從屋簷低落,從各色的傘麵滴落,從來往的車窗上滑落。
銀色的雨絲給世界加了一層濾鏡,沙沙落下的聲音,成了純白的底噪,世界變得安寧。
沈旭從來不知道原來,他喜歡雨天。
第二天沈旭過來還傘,順便還帶了畫本來,坐在臨街的位置。這個位置的桌板有點窄,椅子是高腳椅子,外頭的街景一覽無遺。
裏麵要是坐個人,一杯咖啡一本書,從外麵看起來是很好看的,但是不適合學習,除了沈旭,其他人但凡能選都不會往那坐。
對沈旭來說,這個位置正合適,唯一的缺點是,他的座椅擺在過道上,一旦有人來往,他就要起身,次數多了也有些厭煩。
葉老板不在,沈旭不知道陸薄言在不在,黑色的長柄傘靠在一旁,沈旭低頭專心勾線,忽然麵前的玻璃被人敲了兩下,沈旭抬頭,帶著被人打攪的惱意。
但他對上了一雙沉靜的眼眸。
沈旭怔了怔,過了兩秒才才回神,看見陸薄言身旁抱胸看他的葉老板。葉老板誇張地比劃了一個沈旭看不懂的手勢,還衝他眨眼,然後進來了。陸薄言比他慢了幾秒,他的視線落在沈旭的畫上。
畫麵的正中央是一道撐傘的身影。那把傘很眼熟,就靠在桌邊牆角。
自習室內有模擬學校的鈴聲,這會兒是“上課時間”,葉老板進來指了指那把傘,沒有說話。
陸薄言拿起那把傘,但沒有離開,他在看沈旭的畫。
沈旭不愛畫人,但是畫過很多人,大部分時候都是不帶臉的,他的畫中,人大多也是景。這次原本要畫的也是背影,落筆時,卻不知為何成了正麵。
臉還沒畫上,已經被人抓了現行。
明明陸薄言什麼都沒說,沈旭已經開始心虛了。
他看向陸薄言,動了動唇,樸實無華的打鈴聲忽然響起,沈旭的道歉被鈴聲掩蓋,鈴聲響完了,有人起身去續咖啡,有人喝水有人聊天,自習室內一下子流動起來,這一片小小的空間卻仿佛凝滯。
直到陸薄言開口:“畫的是我嗎?”
沈旭點點頭。
“畫完了,我可以看看嗎?”
沈旭繼續點頭,“可以。”
“謝謝。”
“謝謝。”
他們同時說,又都笑起來,沈旭笑得並不誇張,陸薄言更是收斂。
沈旭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充滿期待地去畫一幅畫了。接下來一周,沈旭都沒有再見到陸薄言,他仍舊在店裏畫畫。
葉老板說陸薄言跟著導師去參加什麼學術研討會了。
沈旭的畫快要畫完的時候,秦霄也來找過他一次。他好像很忙,說好的換季帶沈旭去買衣服,來了又行色匆匆地走了,給沈旭轉了三千,讓他自己看著買。
沈旭不缺錢,也不是不會一個人買衣服,秦霄約了他,又失約,沈旭有點不高興。
他的不高興體現在畫上,今天隻想塗鴉,色塊與色塊沒有任何邏輯地堆疊撞擊,畫完了,也發泄完了。
他趴在桌板上,還傘那天過後,自習室的格局就略微做了調整,減了一張桌子,過道設計更合理了一些,坐在沈旭的位置不再需要頻繁起身。
葉老板說,顧客至上。
不太寬闊的視野中多了一隻紙袋,一隻看起來很簡約的紙袋子,沈旭的視線上移,看見陸薄言。
沈旭坐起身,笑道:“葉老板說你去開學術研討會了,果然是大學霸。”
“那邊天氣很涼,瀾城也降溫了。”陸薄言說得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