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1 / 3)

官白紵瞧了瞧她,舌尖兒泛起些許甜,她瞧不得他這種溫柔又纏綿的神態,每每看見,那心裏的貪念便會如荒草般瘋長。你既然視我為唯一可以信任在乎之人,那我倒是想問問,若與陸蓁蓁相比,你對於我們二人的情意,又是誰更勝一籌。

她暗中掐了掐掌心,叫自己不要生出妄念。半晌後,官白紵拿起第二本冊子,“殿下想要多少本?”

“不必太多”,殷俶攤開掌心,“不過是這朝中重臣,需人手一本即可。”

“鴉娘會將這冊子拆了混進繡譜裏令京都裏的印書局混印,絕不會露了行跡。至多十日後,鴉娘如何將這些物品遞予您。”

“自然是光明正大地送進宮來。”

“十日後便是宮中選秀之日,你設法較閣老送你入我重華宮,作個女官。”

殷俶眉眼彎彎,露出笑意。他這一笑,烏發玉冠、那午日的光細碎地落盡那兩泓清水一樣的明眸裏,流淌著曆經歲月風霜沉澱出的情形自持與不露痕跡的銳意。

官白紵這才驚覺,這個被他稱作“爺”的男子,雖然殼子裏仍舊是前世那個經曆眾多磨礪後心思深沉、不願被隨意揣摩的帝王。但樣貌卻還是個實實在在、剛剛弱冠的郎君。

他眼角眉梢方才褪去少年的稚氣,而生出幾分青年男子的清俊之氣。身姿頎長,前世的威勢卻還隻是隱隱成型。就如那雖有大氣象卻還方才成年的幼龍,雖然知道對方的尊貴,卻難以生出過分的敬畏之心。

她心裏燎原的情愛之欲,隱隱有壓倒對他的畏懼之心的勢頭。

便是他一直退避又如何,今生二人重來,她沒有如前世那般不光彩地入宮,他又親口承認自己是他的親近之人。

既然如此,她為何不能生出貪念、不能有獨占之念。她便要將陸蓁蓁那等人的影子從他的心中連根拔除,從此之後,除了自己,旁的女子便都不絕不能入他的眼。如若真有這樣的人,便休怪她心狠了。

眼中滑過一絲幽暗的狠意,官白紵收拾了情緒,將書冊揣進懷裏。她撥了撥鬢角的碎發,狀似不經意地詢問道,“爺,可還記得鍾妙嫣?”

殷俶隻是看她,眼裏難得生出些許茫然之色。

“便是前世,貴妃娘娘安排與您在房事上開蒙的琴師之女。”

“爺沒碰過她。”

殷俶眼角眉梢透著股子漫不經心的散漫。

自然沒碰過,前世殷俶為殷俶在房事上開蒙的女子,就是菊花宴上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她。隨後,她便成了殷俶的宮妾。誰人少年不風流,初嚐情愛滋味的殷俶與官白紵雖然青澀,但耐不住對於魚水之歡的好奇懵懂,二人也有過一段很是荒唐的時日。

隻是,那都是前世了。

殷俶今生不想要她再作宮妾,那他自然是要納別的女子的。

“那今世,爺可願納她?”

聽出她話裏的癡怨,殷俶不動聲色,“自然是陛下與娘娘如何安排,我便如何遵從。這些事,不必違拗他們的心意。”

官白紵隻覺方才舒緩的心口,又梗住了。她不自在地撇過頭,即刻便要告辭離開,卻被殷俶再次拽住手腕,強硬地箍回石桌對麵。

“心機丟了不少,脾氣倒是見漲。”

“鴉娘什麼都缺,獨獨不缺滿腹的陰險和心機”,她如此驕縱的情態,殷俶也習以為常,官白紵隻覺腕間一涼。她轉頭去看,自己腕間正掛著串珠子。

那是一串佛珠,粒粒瑩潤光滑,狀如凝脂。官白紵將那串佛珠繞在腕上,透過日光,那串珠子反射出柔和而微微泛黃的光暈,細膩溫醇,白如截肪。上佳的羊脂白玉近於無瑕,好似剛剛割開的肥羊脂肪肉,而光澤正如凝煉的油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