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1 / 3)

殿,殿下,姻緣一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父母再大,能大得過君臣嗎?

高年在對方涼涼的眼神裏,含恨吞下後半句話。

“不知是哪位佳人。”

“你該是有所耳聞。”

“莫不是重華宮那位智謀不輸男子,有絕世姿容的官令侍?”

莫不是那位敢攔下李貴妃車駕,還能妖言蠱惑素來老實巴交的皇後和她一起算計李貴妃的母老虎?

不喜歡別的人評價她的容貌。殷俶聞言略有些不虞,並未發作,臉上的興味到是淡去幾分,“正是。”

高年聞言,心頭好似壓進去一座山,悶得生疼。他幻想中的妻子,應當是溫柔嫻淑的名門閨秀,就算不必身出名門,最不濟那性子也該恭謹柔順。她能體諒他的心情,願意縱他去話樓裏給那群姑娘念話本,會為自己洗手侍羹湯、挑燈裁衣。

可若是殷俶賜下來的人,那就是給他請回了一個祖宗,必須供著不說,還要事事以對方為先。說不得、怨不得,如此這般,他還如何能回得了府上。偏偏他爹是武將出身,見不得三妻四妾。

他要是想納妾,不等殷俶砍他腦袋,他爹就能先揍丟他半條性命。

“殿下”,高年揉了揉汗濕的掌心,瞧了瞧殷俶的神情,苦笑道,“若是那位姑娘願意,小玉願奉上香車寶馬、十裏紅妝,迎娶其為正妻。”

這一問,到是叫殷俶愣住了。

他上下打量了高年幾眼,心尖兒那股子不安的感覺更加濃重起來。

他為官白紵考慮了良多。

首先是要人品端正、容貌要好,其次家世門第更是不能差。這高家是他前世權衡再三後選擇的人家,武將世家、不許納妾;高年生母早亡,嫁過去的女子就是後院的天;老爺子又是個正直清忠的,眼光長遠,不會隨意讓高家參與進朝堂鬥爭中;高年又是一早投效自己的能臣循吏,日後也會掌握權柄。

權臣之妻、清貴之家,殷俶掏心掏肺、把能想到的東西都想了一圈,卻獨獨漏想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問問她,究竟願不願意。

願不願意嫁人,願不願意離宮。

前世,想來她是不願意的。

第29章 兩相疑(五)

頭一回生出讓她嫁人的心思,是前世去西南征稅前。

流民、病疫、匪盜、惡閹,還有心思各異的幾方勢力盤踞。

西南是真正的萬蛇窟,他自知此去凶多吉少,便不願意帶著她去。可若任由她留在宮中。待自己走後,在失去自己這個皇子庇護的深宮中,群狼環伺,她連三日都活不過,就會變成亂葬崗上一具無名死屍。

官家人都遠在天邊,也不是她的血親,又如何願意為這個惹怒氣焰囂張的李貴妃與皇三子的宮人遮風擋雨。思量再三,便隻得將她嫁給所剩無幾的親信,算作一種保全。

他那時頭回意識到,即使再不願意承認,這個原本隻是養著玩玩的妾侍,成了自己難以割舍之人。

無關情愛,隻是單純地難以割舍。

已經被將養的很好的女子,穿著留仙裙,百無聊賴地倚靠在欄杆上把玩著自己送給她的匕首。他看過去,她瞬時便覺察到別人的目光,盈盈的眼立刻瞧過來,臉上的笑意燦爛得像那四月裏絕豔到不講道理的宮花。

她初入宮時野貓般的模樣已經模糊不清。是他提著她的脖頸,教她如何將自己的爪子一點一點磨得更為尖利,如何掩藏自己的鋒芒,如何試著去信任和依賴。

這些複雜的情愫在長長久久的歲月中糾纏不清,他並不擅長去理清這些東西,然而有些東西,殷俶是確乎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