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1 / 3)

“能為殿下分憂,在下自然願意。”

“既如此,你便拾掇拾掇,去尋陳公公吧。”

官燁躬身作揖,在退出書房的前一刻,陡然出聲詢問,“敢問閣老,此位陳寶兒,可曾在東南一帶擔任過稅監一職。”

“確有此事。”

*

官燁離開,李習又轉回身,正對上殷覺不解的眼光。

“先生,為何不直接告訴他我們的籌算。”

李習搖頭,垂首低吟片刻,才斟酌開口,“此事臣也僅有三分把握。”

連他都隻有三分把握的事情,如何吩咐給官燁,“更何況,殿下隻是要埋釘子,又何必對一顆釘子透露過多。”

“君識自然是欣賞他的才幹,希望他能一直跟在君識身邊效力。”

“罔顧人倫,出賣胞姐,此人連孝悌的本分都尚且不能篤行,殿下如何相信他能謹守君臣之義,忠心於您一人?”

“先生有所不知,實在是其姐行徑過於聳人聽聞……”

“也罷!”李習甩袖,卻是不願再與殷覺爭辯,“此事且休,西南一事,殿下既然願意信他,臣便會盡心籌謀。”

“隻是方才臣言說有三分把握,還是略顯托大。”

“你我有意放出二王並立的消息,借朝臣群情激憤之際向陛下施壓,這是豪賭。若陛下順從群臣直接冊封皇長子為東宮之主,便是滿盤皆輸;可若陛下真的不願意退讓,那麼這風吹得愈烈,便愈是將大殿下,往死路上逼。”

“宮內逢雷火之亂,正是需要大興土木重新修葺宮殿之際,內帤必定又是捉襟見肘。”

“臣打算趁朝堂動蕩之際令人向陛下諫言,請皇長子出宮親自為陛下加征稅收、籌措銀兩。此時若西南再有寶礦問世的消息傳出,陛下便有幾分可能,派遣大殿下前往西南。”

“若此時能推兄長前往西南開礦征稅,他若征,便是在與那些稅監爭利、與萬民爭利;可若不征,一頂不孝無能的帽子扣下來,兄長此生便也不必再有入主東宮的癡念了。”

“隻是若他真能集齊,又當如何?”

李習半闔上眼,藏住眼中的鋒芒,“陳寶兒貪婪狡詐、狠辣殘暴,卻不宮心計,有幾分赤血俠腸。這樣的人最是易於引導。就算大殿下真有本事征齊銀兩,便可動用官燁這枚暗棋,必不能讓他安安穩穩地回京。”

如此,於殷俶而言,進退皆為死局,西南便是他的歸西之路。

殷覺聽罷,指尖扣著書案,思忖片刻,複又緩緩道:“妖書一事,父皇已對他心生不滿與疑慮,若真如先生所說,我們必定能將兄長逼到西南去;方才又聽完先生所言,隻覺事事皆思慮周全,為何先生卻連三分把握都沒有?”

李習苦笑,“老臣也是為人父母之人,就算再不喜,那也是親骨肉,如何真的能親手將其推上絕路。

“西南盜匪猖獗、民怨沸騰。所謂寶礦,隻要陛下稍加查探,未嚐辨不出虛實。就算朝臣真的能將陛下逼到極點,臣也揣摩不準陛下是否真的能毫不顧念父子之情,順勢將大殿下推入這火坑。”

殷覺聞言輕笑,看向李習,“先生,您之前提點過君識,皇兄不能繼位的緣由,怎麼此刻又犯了糊塗。”

帝王家事皆為國事,都是君臣,哪裏會有真正的父子情分。

“若是那妖書之前,父皇可能會有兩分猶疑;自那皇兄痛斥父皇後,便連這最後的兩分都沒有了。”

“皇兄已是犯下大忌。”

隻是連他都想不明白,殷俶為何要如此行事。明明有更好的說辭,為何偏偏要字字句句往睿宗的心窩子裏戳。

那日殷俶當麵怒叱睿宗時,他也在場,那時他雖被嚇得不輕,可卻尚有神誌留心眾人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