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後又遷去禦史官宅,複又等了幾日,仍舊不見薛七聲前來。
這天下晝時分,殷俶帶著官白紵再次登門,仍是隻有溫氏接待。
“薛大人既不在縣衙又不在府宅,到底去了哪裏?堂堂縣令,整日遊手好閑、東奔西逛,他便是這樣當這父母官的嗎?”
殷俶坐在位子上,神情不虞。溫氏雙肩一哆嗦,兩串珠子似的眼淚撲簌簌滾下來,“貴人,老爺如此行事,您二位在這裏難為我這小小婦人,卻也無濟於事。”
溫氏哭得格外淒慘,殷俶煩悶又無措,官白紵坐在殷俶手側,抬眼看了那溫氏半晌,忽而輕輕拽了拽殷俶的袖子,低聲道:“爺,她說的在理,今兒還是先走吧。”
殷俶頓了頓,同她起身,二人告辭出來。
“你瞧著這溫氏是個當真不知情的?”殷俶挑眉,“爺看她,倒是個難得的賢婦。”
官白紵轉了轉眼珠,“鴉娘過兩日獨自前來,與這溫氏套套近乎,或可尋到解決的辦法。”
“也好,你隻需叫我順利見到這薛七聲,其餘事自是水到渠成。”
官白紵見他神情裏是慣常的從容,心中亦是一定。
第二日,官白紵尋了個傍晚的時間,再次來到薛宅。溫氏開門時,麵上仍不見驚異的神色,隻是將她又好生迎進裏麵。
桌上有四幅未撤的碗筷,端的是個滴水不漏。三個孩子被溫氏趕回屋裏溫書,她手腳麻利地收拾了桌子,仍舊提上那壺茶來。
誰知官白紵反而起身壓住她的手,臉上掛著親切的笑意:“嫂子不必過分招待。我今兒原本也不是為了什麼正事兒來的。”
她言罷,臉頰泛紅:“我也本是個婦道人家,官場上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多。前幾日隨大殿下來,也是殿下思慮到可能隻有您一位婦人招待,為了你名聲考慮,這才又帶上了我前來拜訪。”
溫氏聞言,頭回生出些許驚異又感激的神色:“原來是這個緣故,下次若再見貴人,定要好好感謝。隻是,既然不是為了我家老爺的事……”
官白紵雙頰愈發緋紅,眼神裏帶上些許少女的嬌怯:“我雖與嫂子隻見了兩麵,但是卻生出十分傾佩。我前些時日與人訂了親,可是家中雙親早亡,自幼在伯父身邊兒長大,伯娘又對我冷淡,所以不曾指教過……這女子該如何侍奉夫君。”
溫氏又是一驚,聽她說自己雙親早亡,眼中滑過些許憐惜,又見她這副少女懷春的模樣,更是多了幾分恍然,心裏的戒備不知不覺中,卸下大半。
“貴人身世竟這般坎坷……”
“嫂子便不要一口一個貴人,隻叫妹子便是。我見姐姐是個愛潔的,這髒汙的鍋碗瓢盆一直堆在灶台上也不是個道理,嫂子隻管去洗,順帶教教妹子便是。”
她這話雖然說得不經意,卻恰好戳中溫氏軟肋。她生性喜潔,鍋碗瓢盆都要立時洗幹淨,她神情裏仍舊掙紮著,腳步卻已經不由自主地挪向鍋灶,“隻是灶台髒汙,怕是……”
官白紵親昵地將她推到灶台旁:“請嫂子不要見外。”
見溫氏彎下`身子開始洗碗,官白紵兩眼驟然發亮,話裏卻帶上幾分不忿:“嫂子,你別覺得妹子交淺言深。我這幾日隨殿下來,不管什麼時候,這薛大人不是在宴飲就是去遊玩,又或者幹脆不知所蹤。家中一切俱都拋給你操持。”
“那日初見,你便認出了殿下,想必原本該是那位大員養在深閨裏的金貴人,怎麼卻嫁給了這樣一個人?”
“你這話倒是新鮮”,溫氏不惱反笑,“家中事本該是女子操持,他是男子,我如何能管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