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1 / 3)

是跟著大曆的開朝帝王打天下的名將,高家血脈裏就流淌著對於本朝正統的忠誠。

歲月流逝,這種對於正統近乎信仰的忠直卻並未被時間衝散,反而愈發真摯。

高韋有足夠理由無詔返京,又有先祖蔭庇,睿宗不會為難。隻是身為手握兵權的武將,無故返京而不被重懲,事後若有其它領兵將領效仿,睿宗又該如何自處。

因而高年駐馬京外,枯守良久,終於還是折身離開。先國後家,先有君臣之義,再論夫妻情分。高年雖然是個麵上散漫的,心裏卻仍舊恪守著這一點。

這也是他們高氏一族,始終站在殷俶一邊,矢誌不渝的緣故。

陳寶兒領著官燁王連川上門時,正是高年出來接待。

高年手裏晃著扇子,臉上帶著殷勤,將三人迎到正堂裏。殷俶正等在主位上,趁幾人無關痛癢地寒暄著,高年從正堂內尋了個由頭退出來,徑直往後院走去。

小花園裏,官白紵正蜷在一古樹的濃蔭中貪涼。她左手捧著卷記錄西南風情的行者的散記,右手擎著把團扇,正得趣。

忽而,書頁上多了片圓乎乎的黑影,她不甚耐煩地抬起眼,果然見高年笑盈盈地立在跟前兒,還伸長了脖子一個勁兒地要瞧清自己的書名。

她合上書卷,正想詢問,卻瞧見高年的神情不似往日般輕巧。

他原本是唇紅齒白的明豔長相,偶然露出這副糾結落寞的樣子,反倒如那嬌花落霜,更惹人憐愛幾分。

“這是怎麼了?”

不待官白紵反應,高年探手直接拽住她的手腕,“隨我來。”

真不知他是被這姑娘下了什麼蠱。

官白紵隨他出來,迎頭撞上了正在小花園裏遛彎的官燁。

殷俶與陳寶兒商談礦山之事,王連川手下管著一支人馬,素來負責監理開礦事宜。因而唯有這官燁被單獨屏退,他也不覺得被冷待,反而興致勃勃地在這小花園裏散起步來。

官燁見二人,神情當即冷下來,升起幾分防備。高年想要言說什麼,卻被他當即打斷:“高大人,可否隻容我們姐弟二人敘敘舊。”

官白紵見他如此神情,片刻後,甩開高年的手,“你先離開。”

高年見她一臉倔強,官燁又是滿臉戒備,神情凝滯半晌,終於還是甩甩袖子,掉頭離開。

“你在西南種種行徑,我已聽說”,官白紵抿唇,片刻後冷笑:“三皇子下讓你來跟著個太監,想必也是不甚看重。”

“自然比不得阿姐,守在大皇子旁錦衣玉食。隻是你卻也跟著他到西南,想必也不那麼得其歡心。”

官白紵被他針鋒相對地堵回來,不怒反笑:“我好心規勸你最後一句,你若不想日後與我刀兵相向,便速速從此事中抽身,尋個山林隱居,也能安度後半生。”

“阿姐若能抽身而出,子憐自然也能。你既然有這樣的本事,我自然也是有的。”

果然如此,他們二人性子,自幼便是如出一轍。官白紵就是深知這一點,才從開始就隻想著和他撇清關係。讓那本就變淡的情分再淡上幾分,這一世的離別,就不用如前世般痛徹心扉。

“你走吧,這裏不是你能隨意走動的地方。”

官白紵轉頭回去,率先走遠。官燁朝她離去的身影作一長揖,自己也轉身離去。

*

是夜,送走陳寶兒,未等多久,薛七聲上門來。

柏柊正同三思相攜出來,為殷俶去籌備晚膳。見狀特意避讓,隻等薛七聲進去後,二人才繼續往前走去。

“開礦之事,下官一直不曾與殿下詳談……二十萬兩……”

三思被柏柊揪著耳朵,從那窗邊兒扯回來,低聲喝罵:“你這是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