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1 / 3)

也是人間幸事。現下,她眼前又看見窗邊楊柳,看見今世萬千燈火中那個狼狽走來的身影。

既然是個廢物點心,那就等著我來找你。

官白紵不信,自己還比不過一匹馬。她拽著它,直接往龍山頂上跑,朝最為險峻的一處峭壁奔去。

待隱隱見到那峭壁的輪廓,她兩手死死抓住馬鬃,恨命往後扯去。

雲層孤鳥、遠遠的一聲啼叫,幾株孤鬆懸於腳下。

黑馬揚起前蹄,高高地嘶鳴,幾道汗流如溪,順著馬鬃浸透她的衣衫。

她軟手軟腳地從馬背上滑下來。黑馬並未離去,隻是彎下脖子來,不住地用鼻子嗅她的麵頰。

不知過了多久,陳家兄弟並著苦竹和一幹山匪滿頭大汗地追來,就見那位大人坐在地上,捂上左腳,另一手仍舊是令人膈應的蘭花指,捏著帕子擦著脖子上的汗珠:“本官此次馴馬,扭傷左腳,恐怕還要多叨擾諸位幾日。”

苦竹正想去扶,誰知陳為民一個箭步上去,將人背起來。

官白紵臉瞬間綠了。索性脂粉夠厚,即使被汗水融了一層,仍有幾層鋪在下麵。

清清淡淡的香,混在山林的泥土氣裏,叫陳為民莫名其妙的生出幾分局促。他轉轉手腕,生怕過於用力,將背上的金貴人捏疼。

“大人,你是個好漢,俺服氣。”

官白紵哭笑不得,蘭花指都僵了幾分。想起陳保國是個短袖,她惡寒地抖抖脊背,這老二,不會是看上他這副女扮男裝的皮相了罷。

官白紵理所當然地留在寨子裏。入夜,苦竹從房裏出來解手。

正舒服的時候,耳邊卻傳來道幽幽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仿那鬼怪之聲,用喉嚨發出“嗬—嗬”的響動。

他覺得這聲音頗為熟悉,循聲找過去。眼前是個矮矮的磚房,屋頂上蓋著幾層茅草。門口沒人守著,他便貼著牆根來到窗前,偷眼往裏瞧去。

“旅人仰躺在床上,他聽到那披麻戴孝的老媼走到自己床邊。過了許久,沒有絲毫聲音。他卻不敢睜眼,也不敢喘氣。突然,有冰冷又濡濕的物件兒順著他的額頭,一點一點往下滑。”

“這是什麼老婦人,忒不端莊。”

有人喝罵。

講故事的人不悅地清清嗓子,那人含混不清地咒罵一句,乖乖閉上嘴。

“旅人偷偷掀開眼,正對上老媼黑洞洞的眼眶。原來她沒有眼珠子。旅人再往下看,她的鼻子也被消掉,隻留下黑深的小洞。她的嘴特別長,像那鳥的喙,之所以覺得濡濕,是那喙滴著口涎。老媼原來是用喙不住地啄著他,以此探查活人氣息。”

“旅人被嚇得慌了神,瞬間泄氣。老媼聞到活人的氣息,跳到床上,騎在旅人身上,張大嘴,旅人這才發現,她的嘴裏也是黑黑的窟窿,連條舌頭都沒有。”

“原來在這個縣裏,對於那些偷情的寡婦,縣令會處以極刑。在生前剜去雙眼、割掉鼻子、切掉耳朵、拔掉舌頭,騎著所謂‘木驢’繞縣三周,再穿上素衣被栓了石頭丟進湖裏活活溺死。”

“然後呢?然後……”

講故事的人咳嗽一聲,“諸位,四當家已給了在下許多寬限。今日是萬萬不能,在下也是守諾之人,還請四當家動手吧。”

一聲長吟,有個粗獷的聲音咬牙切齒:“你非得活到明天才肯告訴俺們後麵是什麼?”

“這是自然,茶樓說書還得些銀子。在下費了諸般口舌,也不過想苟活兩日。若當家的真想知道,不如留在下再活一晚,明日在下必為諸位解惑。”

“今兒四當家沒來,要不咱們做主,再留他一晚?”

這些人商量妥當,留下兩個人看管,邊罵娘邊推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