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2 / 3)

都說高三壓力大,方霽在這方麵仔仔細細觀察了紀時晝一番,還時常問道:“小晝,你累不累?”

“不累,你少說兩句話我會更輕鬆點。”紀時晝熱得有些煩躁,看到方霽不停舔唇更煩躁了。

過了一會兒,方霽又問:“那我給你扇扇風?”

紀時晝盯著他看,朝他勾勾手,方霽湊過去,臉頰被輕輕扇了兩下。

方霽一蒙,紀時晝才笑起來,酒窩淺淺的能醉倒一票人。方霽很肯定這一票人裏也有他,紀時晝就那麼看著他,用已經完全變聲,低沉的嗓音說:“方霽,你給我安分一會兒。”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方母問起他畢業後的打算,想不想去家裏親戚的廠子上班。

方霽把自己的決定說給方母聽,方母想都不想拒絕了。

“人生地不熟的,你去那裏幹嘛?”女人說了很現實的一點,“他就是你的一個朋友,還能管你一輩子?方霽,你不要去給人家惹麻煩。”

方霽極力解釋:“我在那邊找工作也是一樣的,等穩定下來就給家裏按時寄錢……”他不知不覺用了紀時晝說過的話,試圖也說服方母。

“方霽,你是哥哥了,過不了多久就步入社會,能不能成熟一點?”方母說著卻把他的臉捧起來,儼然對待小孩子的態度,“而且你離開了家,媽媽怎麼辦?”

本來還有爭取的餘地,方霽聽到最後那句話陷進一種茫然裏,沒能立刻回答,隻好再次重複:“我會按時給家裏寄錢……”

方母忽然用力搖頭,把他抱緊懷裏。

“媽媽不能沒有你。”

方霽想了想,不知道該用各種方式回抱她。

他的心早在那個暑假就飛走了,後來之所以留下來,是因為弟弟病了,他回家送弟弟去醫院,方母求著他不要離開。

那讓方霽覺得弟弟沒有被照顧好是他的責任,他要去愛,去負責,哪怕他也才剛剛滿二十歲。

媽媽把他抱得很緊很緊,他最終還是把手搭在她的腰肢上。

他那時候還不明白母親的哭泣意味著什麼。

紀時晝對犁縣最後的一點印象是吵人的蟬鳴、悶熱難捱的暑天,以及方霽的又一次失約。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夜色還沒完全降落,方霽突然說要送他回家,紀時晝無語片刻,說自己已經成年了。

方霽反問:“成年就不能送送嗎?”

紀時晝最後還是讓他跟了。

等到了車站,方霽那副猶猶豫豫的模樣太明顯,紀時晝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說。

方霽掙紮了好久才說:“我不能和你去了。”

紀時晝最開始沒反應過來,笑容還掛在嘴角,最後一點點消失,冷靜地點點頭,然後問他:“方霽,你是有什麼毛病?”

方霽張了張口:“我必須留下來……”

紀時晝簡直要被氣笑了,“是,你必須留下來,照顧你媽媽、你弟弟,包括那個暴力狂!”

方霽也沒辯解什麼,這是事實,隻好說:“對不起……”

“方霽,我不想聽對不起。”紀時晝麵無表情看著對麵的人。

我想聽你說要跟我去。

“你不去就算了,損失的又不是我。”

我要你跟我離開這裏。

紀時晝把所有話的後半句都吞掉。==

方霽不會跟他走,又一次為了家人留下來。

那之後無論方霽怎麼討好,他都采取冷漠態度。

這件事成了兩個人之間的一道坎,彼此都明白,一旦畢業他們就會各奔東西,今後還會不會遇見都不一定。

高考前兩個人最後一次對話,是方霽從家裏回來,帶著滿身的傷,紀時晝問他:“你就是認定這裏了對不對?你要爛死在這裏,方霽我不會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