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湊近,一字一句道:“不過,我倒是要提醒蘇姑娘,虧心事兒做多了,仔細夜間發噩夢,遭鬼索命。”

蘇嬋麵色倏然一變,旋即狠狠瞪了碧蕪一眼,快步出去了。

待人走後,忍了許久的碧蕪才大喘了口氣,用手捂住嘴,拚命抑製住自己幹嘔的聲音。

“怎的了?”蕭毓盈忙上前,關切道,“哪裏不舒服?”

碧蕪抬首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事兒,也不知是不是吃壞了什麼,一會兒便好了。”

“我看不是吃壞了,是見著某些人才惡心的。”

蕭毓盈說著往外頭橫了一眼,那有趣的模樣,頓時惹得碧蕪笑出了聲。

那廂,已走出一段距離的蘇嬋卻見身側的婆子將頭轉回來,笑著隨口道:“瞧那位蕭二姑娘吐的,像是有孕了一般。”

蘇嬋心下怒氣未消,本沒注意,然聽到這話,卻是步子微滯,亦回首看了一眼。

果見那位蕭二姑娘捂著胸口,一副難受的模樣。

她微微垂下眼眸,似是想起什麼,問道:“嬤嬤,聽聞這位蕭二姑娘和譽王的婚期就在半月後?”

華嬤嬤答:“是啊,除卻衝喜,老奴從未見過哪樁婚事辦得這般急,倒像是在趕日子似的。”

“趕日子……”蘇嬋捉摸著這幾個字,垂眸若有所思,“倒真是有些奇怪……”

琳琅閣為蕭毓盈打好的兩幅頭麵式樣都很不錯,可許是遇著了蘇嬋,讓蕭毓盈覺得敗了興致,再加上碧蕪身子不適,取了頭麵,也沒去哪處逛逛,很快便回去了。

回到酌翠軒後,碧蕪在小榻上躺了好一會兒,胸口的惡心感仍是難以平息。她好一陣子沒有難受,本以為已經好了,誰曾想,又開始卷土重來。

她命銀鈴去煎了先前從張大夫那兒求來的藥服下,連晚膳都沒怎麼吃。

直睡到酉時前後,銀鉤進來小心翼翼地推醒她,說劉嬤嬤來了。

劉嬤嬤是蕭老夫人身邊的人,應當是來說什麼事兒的,碧蕪強支起身子,讓銀鉤幫著打理了一番,才將人喚了進來。

見碧蕪坐在榻上,劉嬤嬤施了個禮,畢恭畢敬道:“二姑娘睡著呢,是老奴打攪姑娘了。”

“無妨,不過是怠懶,才躺了一會兒罷了。”碧蕪喝了口茶,清醒了幾分,笑著問,“嬤嬤來我這兒,可是祖母有什麼要事吩咐?”

“也沒什麼話,就是老夫人讓奴婢給二姑娘送些東西來。”劉嬤嬤朝後看了一眼,立有小婢子將手中的東西擱在了碧蕪麵前的榻桌上。

是個方方正正,兩個手掌寬的紅漆木盒,其上刻著浮雕,做工倒是別致。

“這是……”

見碧蕪好奇地想要掀蓋,劉嬤嬤忙上前製止,“此物……老夫人說了,姑娘私下裏,一人看便好。”

她清了清嗓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著實讓碧蕪納罕不已。

什麼稀罕的寶貝,還隻能她一人瞧。

雖是疑惑,但她還是將手收了回來,頷首道:“好,我知道了。”

劉嬤嬤又說了些早些休息的話,便福身退下了,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那紅漆盒子一眼。

今兒天本就熱,方才睡了一會兒,碧蕪後背都捂出了汗,粘膩得難受,便召開銀鈴為她備水沐浴。待內屋沒了人,她才看向榻桌上的盒子,緩緩將手伸了過去。

正在外頭吩咐婢子燒水的銀鈴隻聽內間傳來“砰”的一聲悶響,以為是出了什麼事兒,嚇得快步跑進查看。

然瞧見屋內的一幕,卻是一愣。

隻見那紅盒子摔落榻邊,花花綠綠的紙張散落一地,而她家姑娘正咬唇盯著地麵的物什,雙頰緋紅如霞,幾乎要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