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麼來了?”

永安帝笑答:“朕今日與遲兒聊完政事,聽聞是八皇孫的周晬宴,閑來無事便來譽王府熱鬧熱鬧。”

原是一時心血來潮,碧蕪聞得此言,忍不住看向譽王。

永安帝根本不記得今日是旭兒的周晬禮,估計是臨時起意,才會賞臉來參加。

他對旭兒的不在乎,就如何對譽王的不在乎一般。

見譽王神色如常,麵上全然看不出絲毫破綻,碧蕪猜不出他究竟是如何想的,是已經習慣了,還是同永安帝對他一樣,毫不在乎了。

瞥見坐在太後懷中的旭兒,永安帝不由得多看了兩眼,見這個孩子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好奇地盯著他瞧,毫無懼意,他不免生了幾分興趣。

可縱然是他親自為這個孩子擇選的名字,然思忖了半晌,永安帝還是想不起來,就隻能道:“這便是八皇孫吧?”

“是啊。”太後見永安帝方才蹙著眉,似是在回想什麼,頓時了然,不動聲色地提醒道,“要說你當初選的這個名兒好,旭兒,旭兒,這孩子果真如名字所言,活潑明朗,歡蹦亂跳的。”

永安帝抿唇笑了笑,聽得此言,倏然想起太子來,當年,太子出生時,他還親自替他取了個好名字。

“銜”字,寓意出類拔萃,名列前茅。他對他寄予了厚望,卻不想有一日他竟會起弑父奪位之心,對他兵戈相向。

眼見永安帝的雙眸黯淡下來,太後猜出定是又想起了傷心事,對於太子一事,太後不是不難過,可她活到這個歲數,見過太多,也能比永安帝更淡然地麵對這些,她在心下低歎了一聲,轉而道:“正好遲兒也回來了,這旭兒的抓周禮是不是也該開始了。”

見太後看向自己,碧蕪登時會意,吩咐下人去準備東西。

幾個小廝在地上墊了塊大毯子,在上頭擺上了筆墨紙硯和弓劍錢銀等,十幾樣東西,鋪了大半塊毯子。

碧蕪親自將旭兒抱過來,放在絨毯上,示意他挑著喜歡去抓。

旭兒坐在上頭,卻是不動,他回頭看了碧蕪一眼,隻伸出手臂,扁著嘴要碧蕪抱。

碧蕪自然沒依他,隻搖了搖頭,柔聲道:“旭兒去抓一樣喜歡的,抓完了,母親再抱你。”

見碧蕪態度堅決,旭兒像是聽懂了她的話,眨了眨眼,露出委屈又無奈的神情,旋即轉過身,往那一堆物件爬去。

這抓周的場麵原應熱鬧非凡,但礙著永安帝和太後都在,眾人到底不敢隨意說話,隻眼睛一眨不眨,緊盯著旭兒的動作瞧。

旭兒先是在一本書冊前停了下來,立刻有人低聲恭維道:“書好,書好,博覽群書,學富五車,自是再好不過。”

然旭兒的手卻未伸向那書冊,而是轉了個彎,驀然看向放在邊沿上的長劍,準確得說隻是個劍鞘罷了,旭兒將手落在那劍鞘上摸了摸,卻聽太後笑起來,“看來,我們旭兒將來莫不是要想學他舅舅,學得一身好武藝,上陣殺敵,保護大昭江山啊。”

太後聞言,永安帝也跟著勾唇笑了笑。

不過他們猜錯了,旭兒仍是沒有抓,而是繼續往前爬。

碧蕪盯著旭兒的動作,心下緊張不已,前世,旭兒在抓周時什麼都沒抓,他似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後來就幹脆坐在原地哇哇大哭,譽王見此,就讓碧蕪抱著孩子先下去了,此事也不了了之。

可這世不同,若是永安帝不在也就罷了,但永安帝在,就怕旭兒抓著什麼不該抓的,讓人誤解。

但幸好,和上一世差不多的是,旭兒在各個物件之間轉悠了一圈,顯然興趣乏乏,過了小半炷香的工夫,還是什麼都沒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