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祖母說話,將祖母逗得歡喜,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雙親皆早逝,由祖母撫養長大,這姑娘的身世簡直與他如出一轍,何況她還是女子,在這世道生存,定是更艱難些。

蕭鴻澤知道,蕭老夫人說這些定是有事兒想與他商量,索性直截了當地問:“祖母提及此事,可是有什麼事兒要同孫兒說?”

她這孫兒聰明,蕭老夫人向來清楚,她也不再繞彎,“聽李老夫人說,她們這些日子住在客棧,我想著你爹娘和秋瀾的爹娘在世時那般交好,李家從前也幫過我們良多,她們難得進京,再加上李老夫人還病著,我們也該盡些待客之道,將人請到府上來住,好生療養,總歸是比那客棧好些。”

蕭鴻澤讚同地點點頭,“祖母說得是,倒是孫兒疏忽了,府中空著的院子不少,一會兒,孫兒讓人挑著大些的院子打掃出來,明日一早就派馬車將李老夫人和李姑娘接進府來。”

蕭老夫人聞言欣慰地一笑,又與蕭鴻澤說道了兩句,便以時日不早,命婢女將人送走了。

蕭鴻澤走後,劉嬤嬤遲疑半晌,俯下`身對蕭老夫人道:“老夫人,李姑娘同國公爺那事兒……您緣何不提啊?”

蕭老夫人自然曉得劉嬤嬤說的是何事,不就是兩家父母曾定下的那樁婚事嘛。

這樁婚事,說來也有些奇妙。

當年蕭鴻澤出生後,李家夫人也很快身懷有孕,才有了那指腹為婚,隻可惜這個孩子並未出生,沒過多久,李家夫人就因意外而小產,直到澤兒九歲時才再度有孕。

可誰也沒想到,孩子尚且隻有四個月,李猛便忽患惡疾病逝,李家夫人傷心過度,本想跟著一道去了,在清平郡主的勸說下,才放棄了這個念頭,同婆母一道扶柩回鄉。

安國公府原先對李家也是諸多幫助救濟,然沒過多久,清平郡主亦有了身孕,生下了女兒蕭毓寧,再後來,蕭毓寧走丟,清平郡主和安國公相繼離世,才逐漸與李家斷了聯係,這樁陳年往事便再沒幾個人記得了。

畢竟兩個孩子差了九歲,李家怕是也沒想到,蕭鴻澤居然至今還未婚,而且她們此趟來,似乎也沒有來攀附的意思。不過,李老夫人倒是私底下與蕭老夫人說了幾句話,說自己這個年歲,時日隻怕無多,到時她不在了,還望蕭老夫人能幫著照拂照拂李秋瀾,她一人孤苦伶仃,就怕被人欺負了去。

“這事兒,還是先別讓澤兒知曉的好。”蕭老夫人沉默半晌道。

劉嬤嬤疑惑不解,少頃,試探道:“難不成是老夫人覺得,李姑娘如今的身份……”

“莫要胡說!”蕭老夫人一豎眉,不高興地掃了劉嬤嬤一眼,“你跟了我這麼些年,難道覺得我是那種嫌貧愛富,捧高踩低的,今日我原也想同澤兒道這事兒,可看他對自己的婚事這般不上心,若知曉此事,指不定因著上一輩的承諾,還真將秋瀾給娶了,這對秋瀾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她活到這個歲數,這輩子閱人無數,應是不會看走眼,秋瀾生得漂亮,脾性好又孝順,談吐流利大方,看樣子也是讀過不少書的。輕易許給她那略為木訥的孫子,倒是有些可惜了,不如在自己身邊留些日子,若他們二人有緣自是好事,可若實在沒有緣分,也不必強求。

秋瀾今年十八了,因不忍心離開祖母,生生拖到了這個歲數還未嫁人,著實不小了。到時就在京城為秋瀾尋一樁好婚事,她若不喜京城,要回慶德,也可。

大不了,就認個幹親,再多一個孫女,有安國公府在背後做倚仗,想來她就算嫁給慶德的人家也不會受虧待。

蕭老夫人已然將一切都在心底盤算好了,她安心地站起身,更衣洗漱,上榻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