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往殿內瞥了一眼,壓低聲兒道:“娘娘,陛下在裏頭呢。”
碧蕪愣了一瞬,輕輕頷首,提步往殿內而去。銀鈴銀鉤都是極有眼色的丫頭,聽說成則帝在裏頭,並未跟著進去,而是在碧蕪入內後,抬手掩了殿門。
外殿幾乎沒有點燈,隻有幽幽的光亮自內殿透出來,見裏頭沒有動靜,碧蕪躡手躡腳地進去一瞧,果見成則帝正在床榻上睡著呢。
碧蕪在榻邊坐下,便見男人雙眸緊閉,暖色的燭光映在他的俊朗優越的麵容上,卻是掩不住他略有些蒼白的麵色。
即便睡著,他的一雙劍眉仍是蹙得緊,好似籠罩著揮之不去的愁緒。碧蕪忍不住抬手落在他的眉間,欲撫平他蹙起的眉頭,卻見那薄薄的眼皮微掀,露出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靜靜地看向她。
“回來了?”成則帝語氣平靜,好似她不過出去洗漱更衣了一趟而已。
“嗯,臣妾回來了。”碧蕪低聲問,“殿下怎的睡在這兒?”
成則帝坐起身,眸色溫柔,“朕想皇後了,在乾雲殿橫豎睡不著,便來了皇後這裏。”
碧蕪聞言忍不住笑起來,這麼多日頭一次同他打趣,“臣妾不過走了兩日,也不是兩年。陛下便想臣妾了?那臣妾往後是一刻也不能離陛下的了。”
男人不答,隻跟著薄唇抿了抿,神色認真地看著她,好似默認了她的話,碧蕪心下微微一動,然瞥見他蒼白的臉,頓時擔憂道:“陛下麵色不大好,可是哪裏不適?”
成則帝搖了搖頭,“或是昨日睡在這兒,沒命宮人燃炭爐,受涼了吧。”
碧蕪秀眉微蹙,可她看他的樣子,怎也不像僅僅隻是受了涼,她正欲開口提議請個太醫來瞧瞧,身子便驟然被男人摟在了懷裏,“朕有些累,阿蕪陪朕睡一會兒吧。”
他低沉的聲兒裏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碧蕪抬手攀住他的背脊,總覺得他今日有些奇怪,低低“嗯”了一聲。
她褪了鞋襪和外袍,甫一鑽進衾被裏,便被男人攬住了腰肢,貼在了男人堅實的胸膛上。
溫暖又讓她格外心安。
雖方才說了調侃他的話,但碧蕪知曉,其實她也是有些想他的,她大可以在安國公府再多待一會兒,可想到正值新年,她和旭兒都不在,他一人在宮裏終究寂寞了些,用了晚膳,同祖母告了一聲,就匆匆趕了回來。
她忍不住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貪戀地嗅著他身上好聞的青鬆香,少頃,緩緩道:“陛下可知,為何臣妾一直不願承認旭兒是您的孩子嗎?”
成則帝稍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竟會主動與他說起這個,他心下不免有些驚喜,但還是假裝淡然地從鼻尖發出一個低低的“嗯”字。
碧蕪朱唇輕咬,斟酌半晌道:“臣妾在梅園那夜後不久,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您登基後,旭兒成了太子,教人下毒毒死了,就死在臣妾懷裏。”
雖隻是將前世簡略地複述出來,可想到那副場景,碧蕪仍是忍不住喉間一哽,“那個夢太真了,臣妾真的很害怕……所以看到陛下,才會生出要逃跑的想法,甚至在被陛下發現臣妾有孕後,才會編造出那樣一個故事……”
說著說著她聲兒不禁喑啞起來,男人抱著她的手臂亦攏緊了幾分。
見他久久不出聲,碧蕪一顆心提了提,問:“陛下不信嗎?”
“信,朕信。”成則帝稍稍放開她,眸色堅定道,“不論阿蕪說什麼,朕都會信!”
不論她說她是因為夢才會這般,還是那個故事是她編造,根本沒有所謂的孩子她爹,他都會毫無猶豫地相信。
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