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蕭鴻澤大可不必這麼麻煩,因凡是李秋瀾吃過一回的東西,基本都能自己再琢磨著做出來,不必他浪費那麼多時間再去買。
可即便如此,李秋瀾心裏仍湧出絲絲暖意,她衝著蕭鴻澤笑道:“多謝國公爺了,待下回,國公爺再來慶德的時候,定要來玉味館,到時秋瀾再好生宴請國公爺您。”
蕭鴻澤點了點頭,他沉默半晌,又自懷中掏出一封信箋遞過去,“我與慶德的陳縣令也算有些交情,李姑娘在慶德若有什麼需要,盡管拿著這信去尋陳縣令便是,他自會幫你。”
李秋瀾看著這信遲疑了半晌,到底還是接了過來。
雖然承蕭鴻澤的人情確實不大好,但她一個姑娘家,先前在慶德過得有多難她自己也知曉,有這封信在,至少能讓她再建玉味館時少些曲折阻撓。
她捏著信箋,又衝蕭鴻澤道了聲“謝”,兩人靜靜對望著,一時誰也沒開口。
許久,還是李秋瀾先出聲:“時候不早了,再不上路隻怕趕不到驛館,秋瀾便先告辭了,國公爺……保重。”
蕭鴻澤薄唇微啟,想說什麼,但沉默半晌,到底什麼都沒有說,末了,頷首道了一句,“李姑娘慢走。”
李秋瀾深深看了他一眼,才含笑緩緩放下車簾,對外喊了一句,“走吧。”
馬車緩緩而動,很快在平坦的官道上越行越遠,蕭毓盈在一旁看了半晌,見馬車都快看不見,頓時急得不得了,衝蕭鴻澤吼道:“大哥哥怎的不留秋瀾姐姐?你若不想讓她走,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蕭鴻澤看她一眼,垂了垂眼眸,也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後,低聲道:“李姑娘要走,我沒有理由留她……”
“什麼叫沒有理由,你和秋瀾姐姐不是……”蕭毓盈說至半晌,驀然止了聲兒。
“不是什麼?”蕭鴻澤茫然道。
“沒,沒什麼。”蕭毓盈眼神飄忽,“我也該回去了,秋瀾姐姐和李婆婆走了,祖母傷心,我得好生陪她幾日。”
說罷,折身往馬車的方向行去。
她原還以為當年那樁婚約的事兒他大哥哥應當知道,可方才看他大哥哥的神情,分明是一無所知。
不知道也好,她這個哥哥活了快三十年,卻未經曆過感情之事,難免遲鈍,這回就教他自己好生醒悟醒悟再說吧。
皇宮,裕寧宮。
午後,碧蕪正在書案前練字,偶一抬眸,便見銀鉤將換好的香重新插入了紫金香爐中。
不得不說,這些成則帝命人送來的香安神的效果極佳,才不過這麼幾日,碧蕪晚間的確不似先前那般失眠了。
但也或是成則帝這一陣一直同她共寢的緣故,躺在男人懷裏讓她格外心安,隻他最近有些奇怪,應當說是打她從安國公府回來以後就這樣了。
那夜兩人雖是情難自禁,但最後他還是生生忍住了,隻抱著她安分地睡了一宿,之後幾夜也是,都是規矩地並未動她。
不僅如此,成則帝的麵色似乎一日比一日差,前世碧蕪從未見過他這般,難免心下擔憂,便招了孟太醫來問,孟太醫亦說不過是風寒,隻是病得有些久,但碧蕪多少有些不大信。
許是心思不專,她手上的湖筆一斜,生生寫廢了一張紙,隻得再鋪上新的,重新來過。可還未在白紙上落筆,就聽銀鈴進來稟道:“娘娘,小皇子來了。”
碧蕪抬眸望去,見旭兒緩步踏進來,衝她見禮,喚了一聲“母後”,忙笑著上來,將他拉坐到小榻上,“旭兒怎這麼早便從尚書房回來了?”
旭兒乖巧地答:“先生家中有事,兒臣便讓他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