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正在地上津津有味吃著鮮湯泡饅頭,還額外加了煮熟的雞鴨零碎和雞蛋的小米茫然地抬起頭看向葉大嫂。

葉大嫂對上那一雙無辜的狗眼:…

“行吧,你連小米還不如。”

這頓飯整整吃了一個時辰,吃到最後菜都涼了,去灶間熱過好幾回。

在年夜飯結束之前,葉老太又端上來一盤清蒸草魚,這是葉大嫂做的。

做法很簡單,隻需要用刀刮掉魚鱗,將蔥薑蒜塞進掏空的魚肚裏,再用料酒醃製一遍整條魚,大約一刻鍾之後就可以下鍋蒸了,蒸熟的草魚淋上醬汁,剛好可以在上桌的時候澆上一勺熱油。

隻聽「呲啦」一聲,熱油將清蒸草魚的香味完全激發出來,就連已經吃飽的葉瑜聞到那味道都開始蠢蠢欲動。

這條魚不能吃完,需要留下一個頭或者一個尾巴,取得是年年有餘的意思。

葉家人多,草魚又不算大,因此一人隻夾一筷子就吃得差不多了。

吃完飯之後還得收拾桌子,刷碗擦桌都要有人做,除了幾個孩子以外,大人們全都動了起來。

葉父喝了兩碗酒,但依舊臉不紅氣不喘,他抱起葉瑜放在炕上,“你和哥哥姐姐們先玩一會兒。”

緊接著他就端著要洗的碗筷去了灶間。

洗碗之前得先取水,葉父掀開蓋在院子裏水缸上的蓋簾,這時候水麵上已經結了薄薄的一層冰,要把冰敲碎才能取到水。

然後他把水燒開倒進盆裏,將灶台下的草木灰取出來塗在碗筷上,因為草木灰具有很強的吸油和去汙效果,配上曬幹的絲瓜瓤,足以把油漬清除。

而此時的堂屋,葉瑜正撐著腦袋坐在炕上,忍俊不禁地看向葉河。

葉海喝了一碗酒,有點醉意是正常的,但葉河隻喝了一口,他竟然也雙頰泛紅,兩眼發光,拉著賈一的手就開始一口一個師傅的叫著。

賈一想收回手卻沒抽回來。

褚緒風唇邊帶笑,調侃道:“看來你就要有一個小徒弟了。”

葉河聽到這話明顯更激動了,他直接半跪在炕上,雙手抱拳,道:“請師傅受徒弟一拜。”

這時候葉瑜卻連忙扶住他,這有點像道德綁架了,可不應該。

“哥,你喝醉了,趕緊喝碗茶緩緩。”

說完他就將茶杯塞進葉河手裏。

葉河好像是真喝醉了,他接過茶杯一口都沒喝,就那麼捧著茶杯靠在牆邊昏昏欲睡起來。

他們家守歲並沒有要求必須要一夜不睡,孩子們能熬多久就熬多久,要是實在熬不住可以回屋睡覺。

葉瑜扯了件襖過來披在他身上。

褚緒風看著葉瑜的動作神情越發柔和了,“這幾天讓賈一教一教河哥兒,隻是叫師傅就算了。”

賈一教的東西能叫葉河少走許多彎路。

葉瑜點點頭,“這樣挺好。”

師傅可不是隨便就能認的,師傅也作師父,為師為父,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至少得拜過天地爹娘才能認師傅,等師傅年老後徒弟甚至要給師傅養老送終,就相當於半子。

他們閑聊兩句,葉瑜就不由得捂住嘴打個哈欠,天氣越冷他就越容易困倦,特別是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

他倒了杯紅棗薑茶暖手,眨眨眼,然後用手把留下來的眼淚揩掉。

正好這時候家務活也幹得差不多了,大人們紛紛掀開門簾走進來。

葉老頭和葉老太見幾個孩子都昏昏欲睡的樣子,便坐在炕上開口:“孩子們都累得不行,我們這把老骨頭也熬不住,索性就現在拜了年吧。”

他們兩個衝孩子們招招手,“快來拿壓歲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