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章 大逆轉(1 / 3)

至元十九年、大漢六年三月,元右丞相伯顏統八萬精兵南下伐漢,圍漢軍三師於銅陵之野,漢第一軍自福州登船北上,越兩浙沿海入長江,趁天文大潮海水倒逼江水猛漲,以海船過采石磯,神兵天降於伯顏軍側後,並以艦炮轟擊,聲勢震裂天地,元軍斷後之阿剌罕、寶音皆高呼酣戰而亡。

伯顏不支而走,率殘兵至溧水,前有範文虎五萬兵馬攔截,後有漢軍及葛明輝部追擊,江船俱為漢軍所奪,糧盡援絕插翅難飛,曰:“本相縱橫天下未逢敗績,戰必勝、攻必取,今為黃口孺子趁江潮而敗,時也、命也,非戰之罪!吾當不死於範氏小人之手。”遂引刀自戕。

四月,漢陸軍副司令陳吊眼率第一軍溯江長過洞庭入荊湘,於嶽州追及一路燒殺搶掠之格日勒圖萬人隊,水陸並進槍炮齊施,遂一戰而殲,格日勒圖力戰而死。

江東江西大都督呂師夔聞訊棄暗投明,改奉漢為正朔,發麾下六萬步騎圍參知政事阿裏海牙,待陳吊眼兵到,元兵盡數殲焉,惟阿裏海牙狡詐如狐,乘間遁去不知所蹤。

這一連串讓人目瞪口呆的消息,隨著報紙傳遍了大江南北、八閩兩廣、荊湖四川,大漢皇帝楚風的聲威直振天外,捍動了蒙元征服下的廣袤疆土,世界征服者手中所握的羊皮紙地圖上,不僅長江以南燃燒起了熊熊烈焰,河洛燕雲、關中延綏……處處有隱藏的火星,變成明快的火苗,將蒙古帝國的統治燒得千瘡百孔。

山東益都路摩雲崮,山石嶙峋飛鳥難過,削平的山崖上刻著笆鬥大的幾行字:“四娘子在山中久,兄弟今將山寨守,此處都說不咋的,官家有的全都有。”

鬱鬱蔥蔥的山嶺中,卻有大片火紅的色彩,迎著朝陽熠熠生輝,仿佛旭日渲染的雲霞降落人間。

是初夏的花海,還是鍍金的霞光?不,是無數身穿紅色棉襖的男女好漢!他們神情嚴肅,無論男女每人手中都提著杆紅櫻槍,隻槍頭之後還綁著個小圓筒,不知是何道理。

首領站在最高的山石上,把南方傳來的好消息向兄弟姐妹們報告:“大宋換成了大漢,可比以前好得多啦,不忌咱們民軍,還給糧餉官憑!漢軍爺們在江南,殺得韃子大敗虧輸,咱們紅襖軍要帶種的,就跟著漢軍一起幹,殺韃子!”

原來這是山東河北有名的紅襖義軍,當年女英雄楊妙真的屬下!

那位梨花神槍楊妙真,可不得了,後世大明軍神戚繼光《紀效新書》盛讚:“槍法之傳,始於楊氏,謂之曰梨花,天下成尚之,變幻莫測,神化無窮,後世鮮有得其奧者。”何良臣則在《陣紀》中誇道:“馬家槍,沙家竿子,李家短槍,各有其妙……而天下無敵者,惟楊家梨花槍法也。”

金兵南侵,北方淪陷,故宋百姓流離失所,慘遭金人淩虐,各地義軍遂蜂蛹而起,保家衛國之士何止千萬!楊妙真憑手中一杆梨花槍,數十年天下無敵,和丈夫李全攜手共抗金兵;二人死後,兒子李璮又據山東,二十年前被忽必烈鎮壓,餘部逃回當年起兵據守的摩雲崮,嘯聚山林直到今日。

紅襖軍兵將手中提著的,便是女英雄楊妙真傳下的梨花槍,槍頭之後綁著火藥筒,內含柳炭、鐵滓、磁末、硫磺、砒霜,上陣肉搏時點燃施放,既能以槍尖攢刺、又能用猛火毒焰焚燒敵軍,端的厲害。

此時蒙元據山東已二十年,蒙古貴官、色目富商全無體恤百姓之心腸,百姓苦不堪言,李璮敗亡至今,紅襖軍一直堅持著抗元鬥爭,從未屈服。

曾幾何時,南方傳來的消息總是一個比一個更讓人沮喪,伯顏渡江了,重鎮襄樊淪陷了,臨安陷落君臣投降,行朝出海於閩廣顛沛流離……堅持鬥爭的紅襖軍不明白,為什麼朝廷的王師久久不見北伐中原,解救韃子鐵蹄下的父老百姓,卻一敗再敗?

直到他們聽到大漢這個陌生的名字,好消息開始接二連三的傳來,並且一個比一個更令人欣喜若狂:殺人魔王、曾經屠殺益都數萬百姓的唆都,被斬於同安城下;當年戰敗李璮李大帥,山東軍民的大仇人張弘範兵敗身死…...最後,那位大元朝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被視為長生天庇佑的伯顏丞相,統率八萬百戰精兵,竟然也在銅陵走到了窮途末路!

首領繼續把山東河北父老渴盼已久的好消息告訴人們:“大漢皇帝發布了檄文,從蔥嶺到遼東,從瓊州到漠北的不裏牙剔,凡我漢唐故土皆要一一收複,開封、洛陽、長安、燕京,皆我祖我宗所留,必定北伐中原救濟萬民,王師即將北伐……”

河北山東父老等待了百餘年,終於等到了今天,人群中一位讀過書、不屑做元官而落草為寇的士子,已然喜極而泣,顫抖的聲音中帶上了三分癲狂:“州橋南北是天街,父老年年等駕回。忍淚失聲詢使者:幾時真有六軍來?百年滄桑,百年滄桑啊,如今王師終於要來了,山東河北的父老鄉親們,王師就要來了!”

“是的,王師就要來了,”首領炯炯有神的目光掃視著部下,“可咱們鼎鼎有名的紅襖軍,走到山東河北隨便哪處,憑咱這身紅襖,都有百姓們冒著殺頭的風險,把自己舍不得吃糧食、雞蛋送給咱,把家裏好兒女送到咱寨子。咱吃了百姓的糧,睡了百姓的炕,能傻呆在這摩雲崮上,等著漢軍打過來,再厚著臉皮走下山?”

“不能,決不能!江南有好漢,咱們山東人也不是孬種!”人們舉起了手中的梨花槍,當他們沉寂的時候是一片靜默的森林,現在舉起來,就成了憤怒的紅色海洋!

出擊,紅色的箭頭指向益都,指向大運河途徑的節點臨清,指向山東益都元軍後方各處糧倉、馬廄和鐵礦!紅色的鐵流席卷山東河北。

有下鄉征稅的色目稅官,連續七八天沒有回到縣衙官署,當縣官帶領大隊人馬前往搜索的時候,發現色目人的屍體被掛在了大樹枝椏上,旁邊還有張揭帖:“此貪贓搜刮民脂民膏者,紅襖軍替天行道”。

有奧盧官帶著護兵到城郊倉庫去取糧餉,準備發給留在後方的軍人家屬,但他到倉庫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來晚了一步:糧草早被洗劫一空,守衛倉庫的元兵,十多名精銳的蒙古武士倒在地上,早已氣絕多日,他們身上沒有傷口,麵色卻黑得怕人——糧倉的水井中,傳出了淡淡的、不仔細聞決不能發現的砒霜味道。

替大元朝橫征暴斂,助紂為虐的漢奸甲生(元百姓二十戶為一甲,甲生即甲長),帶著狗腿子衝進了百姓家中,準備把糧食往麻袋裏裝。

往日畏懼他的百姓,此時卻挺直了腰杆,大膽的問道:“你這漢奸狗賊,還敢欺負老百姓,不害怕紅襖軍找你算帳嗎?”

窮凶極惡的漢奸甲生,頓時變成泄了氣的皮球,非但不敢再放肆,還陪著笑臉,一步步退了出去,百姓欣喜的看到,漢奸眼中有著深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