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分割烤全駝的時候,女奴們把甜瓜、椰棗等水果流水價端上,這些女子身材頗為妖嬈,穿著之暴露與全身包裹著罩衫的平民女子完全相反,上穿剛剛遮住雙乳的小坎肩,腰圍輕薄的紗裙,修長的雙腿若隱若現,而豐腴平坦的小肚皮幹脆無遮無擋的露在外麵。
兩名姿色頗佳的女奴款款走來,一人手持銀壺,一人用銀盤端著蛋殼般細薄精致的小杯子,先屈膝向楚風行禮,然後將銀壺一傾,黝黑絲滑的液體就從壺中注入小杯,一股久違了的香味便飄入楚風鼻端,令他精神為之一振。
本以為是上佳的葡萄酒,原來是極品的阿拉伯咖啡。
楚風腹中暗笑,可蘭經明文禁止飲酒,哈辛在酋長大帳中招待貴客卻是葡萄美酒夜光杯,等到了全族參與的露天盛大宴會,眾目睽睽之下,又換成了伊斯蘭允許飲用的咖啡,此老也算得個妙人。
前世大學時熬夜畫CAD,楚風可沒少和咖啡打交道,他欣喜的嗅了嗅味道,“老朋友,久違了!”
阿拉伯人飲咖啡的杯子極小,和中國人喝白酒的酒杯差不多大,咖啡則熬得極濃,噴香撲鼻。
壺嘴細細一線注出,女奴已將杯子注滿,雙手捧著奉與楚風。
不料楚風正為十年未曾聞到的濃香吸引,上身前傾嗅那香味,恰巧和女奴遞過來的雙手碰了個正著,杯子便被碰翻,墨汁也似的咖啡液潑在了楚風的前襟上,雖然杯子小、咖啡並不多,溫度也燙得楚風略略皺眉。
“怎麼搞的?”雪瑤有點兒不滿的剜了女奴一眼,掏出汗巾替楚風擦拭,那汗巾還帶著淡淡的臘梅香氣,顯然是她貼身所用。
美人恩重,隻不過這邊的小小紛擾已驚動了許多道探詢的目光,欽羨、嫉妒不一而足,楚風難得的老臉一紅。
雪瑤並沒有想太多,隻不過本能的如此做,待發覺陳淑楨、塞裏木淖爾“意味深長”的笑容,才發覺這一幕有多麼曖昧,登時雪白的瓜子臉布滿了紅霞,倒與天地之間落日餘暉映照的火燒雲相映成趣。
這廂旖旎風光,那廂打翻杯子的女奴卻是花容失色,忍不住駭怕的往主位上一看。
地位最卑微的女奴得罪了東印度公司的大檔頭,將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前者隻能與牛馬駱駝等牲畜並列,後者卻是酋長都要頭前領路的大人物!
努爾嫚都捂住了翹翹的小嘴,可蘭經上曾經有類似的例子,那冒犯高貴之人的奴仆可是被處以了可怕的刑罰。
就算她心地善良,也找不到替女奴開脫的理由——沒有哪個穆斯林會為女奴違反聖訓。
果然哈辛酋長已是滿麵怒容,他飽含憤怒的低喝道:“將這個冒犯貴賓的褻瀆者,押下去,砍掉她的手!”
然後他站起來,手帖胸口向楚風鞠躬道:“安拉送到我們哈辛部的貴客啊,我的女奴無意觸犯了您,哈辛向您道歉,希望這小小的插曲無損於我們之間的友誼。”
可憐的女奴聽到這個判決,幾乎要暈了過去,但她可不敢做出任何抗爭,稱得上秀麗的臉已煞白,窈窕的身軀已搖搖欲墜,但她還是強撐著向楚風和哈辛分別行了個禮,才躬著身子小步退下,去接受那命運注定的殘酷懲罰。
楚風聽不懂阿拉伯語,塞裏木淖爾翻譯之後他才明白了原委,臉色立刻一沉,嘿然冷笑道:
“好威風,好煞氣!哈辛酋長果然禦下甚嚴,隻不知這下馬威做給誰看呢?女奴固然身份低賤,也是爹生娘養的,些微小過錯便要砍去一隻手,將來若是東印度公司和您生意往來上有個三差兩錯,是否也要砍了掌櫃的手去?”
楚風字字句句誅心之論,當下把哈辛說得額角冒汗。
那東印度公司何等勢力?馬六甲海峽以西、巴士拉以東,波斯灣、阿拉伯海、印度洋上獨占武裝行商專營權,有自己的護航艦隊和武裝商隊,在南洋香料、印度棉花等貨品上實行壟斷專營……他們甚至有大漢皇帝的特許狀,可以在東非和印度洋地區,對未曾得到朝廷冊封的國家或部族發動貿易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