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儒第爾城堡門前不斷有帶著貴族家徽的馬車來來往往,城堡內早已賓客如雲,從厚重的窗口中透出熱情的燈光,美妙的交響樂伴隨著附近鄉村的農夫進入夢鄉。
奧爾西尼家族舉辦的舞會從來不缺賓客,今天的客人更是空前的多,舞會的女主人,從佛羅倫薩美第奇家族嫁到凡儒第爾城堡的一位貴婦知道,各位貴賓的熱情參與並非像以前那樣為著客廳的華麗裝飾或者提供的美酒與美食,而是羅馬城最近出現的種種傳言。
科隆納家族倒下之後,羅馬有實力染指教皇寶座的家族就隻剩下了奧爾西尼和教皇仆立法司本人的加塔尼,仆立法司的位置如果有點不穩當,奧爾西尼的兩位樞機主教就有可能戴上那頂受基督賜福的三重冠。
打探消息的,觀望風色的,提前示好的,替仆立法司打探情況的,貴族們圍成一個一個小圈子交換著各自的信息,他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伴,則像花蝴蝶似的穿梭往來,或者舉起宮廷鵝毛扇故作風情,或者端起盛著紅色酒液的高腳杯輕輕搖晃。
無論男人還是女人,臉上虛偽的笑容都構成了一張張的假麵具,試探、欺詐、虛與委蛇、各懷機心……
但至少今天是一個溫暖平安的夜晚,不僅因為晚會邀請了教廷的另外五位樞機大人,以及七名羅馬參議員,還因為羅馬城內每十個姓奧爾西尼的就有五六個出現在舞會上,包括那兩名樞機主教。
也許明天這裏的人就會分作互相敵對的陣營,進行你死我活的戰鬥,但今晚,奧爾西尼家族將和羅馬的顯貴們隻會沉醉於美酒佳肴之中,躺倒於貴婦小姐的裙擺之下。
“一群蠢豬!”城堡大廳二樓的一間密室內,阿爾瓦.奧爾西尼放下了厚厚的呢絨帷幕,觀察舞會的參與者之後替他們作出了非常公允的評價。
奧爾西尼家族的長者,那些掌握著權勢的老人們都在下麵的舞池,但參與舞會的顯貴們絕對沒有想到,這個家族中年輕一代的精英全部集結起來,披上了細密的鎖子甲、掛上了鋒利的寶劍,他們的侍從則把戰馬喂得飽飽的,披上了全套馬鎧。
不僅如此,從家族各處領地莊園秘密調回的武裝人員早已悄悄潛入城堡附近的幾個農莊,做好了全部的戰鬥準備。
吸取了科隆納家族的失敗教訓,奧爾西尼家族做了更加精細完備的布置,武裝人員的調動非常隱秘,誰也不會想到前幾天絡繹不絕的來到城堡,按照慣例來交租稅的農夫,其實是最精幹的武裝侍衛,他們的盔甲武器全都藏在滿載糧食的馬車裏,並且交稅之後馬上離開以掩人耳目,等到天黑後再潛回城堡附屬的農莊。
饒是如此,奧爾西尼家族決心給行動再加一道保險,他們在預定的夜晚舉辦舞會,邀請了羅馬的顯貴,而掌握家族權柄的長者們將全部留在舞會上以麻痹仆立法司的耳目——如果說教皇冕下沒有在凡儒第爾城堡附近安插密探,那是連傻瓜也不會相信的。
行動,將完全由家族年輕一輩來主持。
阿爾瓦回頭,七位堂兄弟和他一樣做好了最完善的戰鬥準備,每個人的臉上裏都透出躍躍欲試的衝動。
“真好笑,羅馬的那些老頭子,大概還以為咱們是群在歌劇院、美術沙龍和女人肚皮上浪費時間的窩囊廢吧!”
阿爾瓦蒼白的臉上顯出濃厚的血色,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
堂兄弟們全都笑了起來,他們隱藏得很巧妙,歌劇院、妓院、城堡三點之間來回,爭風吃醋、打架鬥毆、甚至玩玩漂亮的男孩子,誰都把他們當作了一個龐大家族中不可避免出現的那種蛀蟲,腐朽糜爛的代名詞。
隻有位於家族核心的人才知道,他們每天都會從歌劇院或者妓院乘著夜色回家,進行一個小時的嚴格劍術訓練;
上午太陽升起,當和他們一塊花天酒地的其他貴族青年還躲在被窩裏的時候,他們早就起床,由可以輕易摘下榮耀騎士勳章,據說曾是聖殿騎士團骨幹、和撒拉森人殊死搏鬥過的騎術教師來教授最嚴格的騎士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