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滿城大大小小的教堂中無數神職人員向上帝祈求著勝利,修士們敲響了銅鍾,悠揚的鍾聲穿透了清晨的薄霧,神聖同盟的軍隊就在鍾聲伴奏下,踏著整齊的步伐走向十裏外的漢軍陣地。
漢軍也早已做好了戰鬥準備,他們荷槍實彈嚴陣以待,鋥亮的盔甲反射著初升旭日的光彩,刺刀尖上閃耀著鋒利的寒芒,金底蒼龍旗獵獵飛揚。
所有人都明白,這是注定要決定人類命運的大決戰,將和怛羅斯之戰、殉教者嶺戰役、溫泉關戰役和薩拉米灣海戰同列,成為改變曆史進程的關鍵。
甚至,比那些既往的戰役更加影響深遠——從來沒有一個帝國比大漢征服的疆域更為遼闊,從來沒有一個帝國像今天這樣,距離統一整個已知文明世界的輝煌巔峰,如此之近,仿佛伸手可及!
是擁有悠久曆史,寫出《九章算術》、《測圓海鏡》,進行規模空前的四海測量,製造象限儀、渾天儀的東方華夏文明取得最後的勝利,創造人類史前所未有的輝煌盛世;還是沉湎於聖經不能自拔,宗教裁判所四處點燃的火刑柱烤炙著自由思想的萌芽,自詡虔誠於耶和華的基督世界,在關鍵時刻完成絕地反擊,從而得以苟延殘喘?
即將展開的戰鬥,即或是上帝本人,恐怕也不知道誰勝誰負吧。
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魯道夫和兒子奧地利公爵阿爾布雷希特騎著高頭大馬,父子倆高達兩米的身材在一群國王中顯得特別突出。
老皇帝親自操起了騎士重劍,阿爾布雷希特有些擔憂的看著父親:從鎮壓農民起義以來,老皇帝有很長時間沒有親自上戰場了,他的身體狀況也遠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這樣好。
“父親,還是把異教徒留給我吧!”阿爾布雷希特掂量著手中騎槍,輕聲建議道。
看著兒子關切的眼光,魯道夫微笑著搖了搖頭。
德意誌神聖羅馬帝國的帝統並不穩固,非是父死子繼,而要靠諸侯選舉,各諸侯互相猜忌互相牽製,矛盾叢生,就算是麵臨滅國之禍,服從命令前來助戰的兵力也隻有三分之一,顯然各懷鬼胎。
老皇帝的脾氣老而彌辣,大漢既已占領布達佩斯,位於中歐的神聖羅馬帝國就首當其衝,哈布斯堡家族近年來苦心經營的維也納,更是坐落於多瑙河畔擋在漢軍西進的必經之路上,他如果不親自上陣,何以帶動神聖羅馬帝國的貴族領主們全力奮戰?
因此他隻能搖頭拒絕了兒子的建議,雙腿一夾馬腹,走在了國王們的最前列。
哈布斯堡王朝的軍隊,也位於各軍的最前列。
波希米亞國王和巴登地區的領主們對此頗有幾分感佩之意,不自覺的跟在了魯道夫身後,英王愛德華也點頭讚許,隻不過自持身份,他並沒有像前者那樣明顯表露出來。
但匈牙利國王烏羅什就嘿然冷笑一聲,似乎不屑一顧,而他懵懵懂懂的便宜舅舅安德烈,更是一頭霧水:如果對方是趾高氣揚的法王腓力,烏羅什有這種態度倒也不奇怪,但魯道夫一直以來都還算“禮賢下士”啊……
剛剛由教皇本人作了勝利彌撒,神聖同盟軍隊的士氣提高到了巔峰,以魯道夫為首的國王們就準備趁此時機殺向漢軍,一鼓作氣取得勝利。
然而就在神聖同盟軍與漢軍的距離縮短到五裏,即將進入交火狀態的時候,哈布斯堡的使者臉色發青,帶著猶如拉風箱的喘息聲,策馬奔到了主人馬前:
“不,大事不好了,陛下,維也納西南方發現漢軍的遊騎探馬,看起來像是、是從尤利安山的方向過來的!”
所有的國王都呆住了,阿爾卑斯山東段又稱尤利安山,遠不如西段峭拔險峻,主要是高度比較低的石灰岩質山地,它的南麵是意大利東北部的威尼斯地區,北麵則和維也納相隔不遠。
維也納地區神聖同盟重兵雲集,如果從維也納西南方發現漢軍遊騎探馬,從西麵的巴伐利亞或者北麵的波希米亞過來的可能性都近乎於零,惟一存在的可能,便是越尤利安山而來的。
英王愛德華用手指抓著頭發:“難道他們從威尼斯……”
魯道夫的聲音變得沙啞難聽到了極點:“不,恐怕是異教皇帝楚風率領的主力,在聖伯納隘口用雪崩擊敗腓力的那支軍隊。”
這怎麼可能?國王們麵麵相覷,要知道腓力四世揮軍倍道兼程趕往維也納,現在也剛過巴登一帶,漢軍難道是飛的?
歐洲國家的戰爭,往往越過國界深入敵境一百公裏就能打到敵方首都,所謂的戰略戰術和後勤學都是以這種尺度為考量的,在兵行詭道的東方兵家看來實在慢得和蝸牛差不多,雖然數十年前在大範圍機動上吃了蒙古鐵騎的大虧,西歐騎士們到現在還沒有改變呢。
他們根本想像不到高度組織化、職業化的近代民族軍隊,行軍速度比中世紀的封建軍隊高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