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疑。

他明明都成功了的。

他成功的讓越墨碎了無情劍道,成功的讓越墨對他神魂顛倒,親手將他捧上無人敢冒犯的神壇,甚至讓越墨當著天下人的麵跪地求他結作道侶……

他明明都成功了。

可是為什麼……林真真吐著血,猛地伸手拽緊越墨與他同色的喜服,淚水迷離了他的雙眼,“師弟,你為什麼要殺我……唔。”

越墨抽出了自己的劍,冷漠的垂眸,“你別叫我師弟。”

“他恨我入骨,怎麼可能會叫我師弟。”

“是我錯了。”

“是我不願意相信他已經魂飛魄散,是我祈求著他能夠投胎轉世,是我想跪著求他再多看我一眼、祈求他的原諒,可是……也是我眼睜睜看著他最在乎的宗門被毀,是我不管不顧,才會害得他自爆神魂、跟那些人同歸於盡。”

“害得他魂飛魄散的人是我。”

“我有什麼資格跪求他原諒呢。”

“他又怎麼可能……再叫我一句師弟。”

越墨蹲下來,掐著林真真的脖頸,眼裏殺氣畢露,“你身上的無暇金丹和劍骨都不是你的,它們都屬於誰?”

“說話,它們都屬於誰?!”

“它們真正的主人,是不是都已經死了?”

“是你殺的?”

“是你殺了我師兄的轉世?!”

“不是!不是我殺的!”

林真真被他眼裏的殺氣騰騰給嚇到了,拚命的掙紮著搖頭,“金丹和劍骨不是同一個人的!它們不是同一個人的呀,我根本沒殺……啊!”

越墨將劍刺進他丹田,“已經不重要了。”

鋒利劍刃順利的割開了皮肉,從裏麵挑出來顆帶血的金丹來,捏在手中仔細端詳著,“真漂亮啊。”

林真真疼得渾身直抽搐。

卻顧不得痛哭和哀嚎,趕緊抱著越墨的腿小聲哀求著,“那半截劍骨就嵌在我左臂,道尊你想要的話可以拿去,隻求道尊饒我一命……看在咱們今日剛結成道侶的份兒上,繞我一命吧!”

“道尊!道尊,我求你了……”

越墨嗤笑著扔掉了手中長劍,“好啊。”

“你走吧,離開麓山,我不會殺你的。”

他捏著手裏的無暇金丹,目送林真真穿著染血的婚服,跌跌撞撞的跑向大殿門口,“吱呀”,門被打開,夜空中一點紅芒低懸,給整個天都閣都渡上了層如血染就的豔紅色。

“我不會殺你的。”

林真真聽到背後有越墨低低的聲音響起,“就這麼殺了你也太便宜你了,我會等著北疆的獸潮南下,我會看著這天下被獸潮踐踏、肆意屠戮,我要你們這些、被我師兄護住的天下蒼生。”

“……都給他陪葬。”

林真真的腳步踉蹌了下,被門檻絆倒在地。

林真真被挖了金丹。

屠戮北疆三城的獸潮雖然晚了幾年,卻也在熒惑當空時出現了,按照夢裏那位道尊說的,應該是不會出手誅殺那兩隻九階妖獸。

他死在師父手裏,好像也不過早死了幾年。

顧硯想,夢境到這裏總該結束了吧。

可是沒有,他在遍地被血染就的麓山站了片刻,再次被扯進了他曾經待過的奇異空間,看到了他重生前翻過的那本書。

“那是《命書》,書寫著此間的天命。”

“天命不可違,如敢違者……必遭天譴。”

顧硯轉過頭去,看向說話的人。

不出意外,是越墨道尊。

對方還穿著那身染血的婚服,滿頭青絲高挽,露出眉間的天生劍紋,修長的手指間染著血,捏著那顆從林真真丹田挖出來的、原本屬於他的無暇金丹。

輕垂著眉眼,看不到表情,也辨不出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