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拋到腦後,心虛移開視線。

想到自己的作為,他更愧疚了,斟酌片刻,往謝篤之碗裏夾了一個小籠包。

——大概算討好,或者說作為心虛的彌補……?

李珩不確定地想。

殘存的良心讓他無法保持沉默,直到話題徹底過去,早餐結束。

“我昨天休息得很早,半夜睡醒後就多看了會兒書,沒注意時間。”

他帶著點難為情頗為含糊地開口,顛倒了一下因果,“下次……會注意的。”

等下次,他就已經調整好狀態,不會像今天這樣精神恍惚了。

“會不會是床太硬?”謝夫人也顧不上翻舊賬了,開始擔心他睡不好,“讓福叔給你換成那種水床怎麼樣?”

“剛好夏天也快到了,水床涼快。”

“乳膠會更好吧?”謝思之不甘寂寞,“再把被子換一下,水床寒氣太大。”

少年默默把“床很好,是我睡眠質量不好的原因”這句話吞回去。

……和再分析他為什麼睡眠不好,用各種方法解決或幹脆請醫生比起來,換個床墊子已經很不麻煩了。

早餐就在換床換枕頭的話題中結束。

和一中校長約好的拜訪時間是下午,吃完早餐,李珩跑去和貓玩了一會兒,權當是運動消化,就回房間繼續學習了。

正因為留給他的時間不多,才更要抓緊。

收到謝篤之的信息前,他剛好重新做完一張數學真題試卷。

謝篤之臨時有個會,不影響說好的上門拜訪,隻是沒辦法回來接他。

青年把地址直接發給了司機,讓司機送他過去,兩個人直接彙合。

校長住在老城區,弄堂小巷之類的比較多,總體偏繞,加上周六周末,人流量大,距離目標地址還還有兩條街的時候,路就開始堵了。

好幾分鍾往前擠一米,司機隻能沉默地看著自行車和電瓶車從車窗外麵前經過,魚一樣擠進車水馬龍的縫隙裏,又消失不見。

“我接下來還是自己走吧……?”

少年把最後一個單詞背掉,沉吟一聲,拉開車門,和對方道了別。

附近是比較知名的景點,S市當地人如何看待不清楚,但對他這樣的前外來務工人士眼中,是個非常不錯的去處。

今年剛開春的時候,李珩來過一次,去廟裏燒香,求了平安,又在附近逛了兩圈,買了不少特產寄回孤兒院,路況還算熟悉。

加上有導航從旁協助,他還算輕鬆地在某條巷子麵前停下。

——裏麵第二戶,就是一中校長的家。

此時距離和謝篤之約好的時間還有半小時。

就在少年猶豫要不要去附近找找水果店,買個果籃的時候,甜蜜、帶著濃鬱奶香的氣味鑽進了他的鼻尖。

是小巷斜對麵的馬路的點心店,老字號,牌匾上燙金的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人從店內一直排到店外。

他沒記錯的話,這家的桃酥、蓮花酥、老式蛋糕都很出名。

少年不自覺咬住下唇,有點糾結。

管家很喜歡吃這種點心。

他沒糾結太長時間,眼看排隊的人有變多的趨勢,果斷穿過馬路,墜在了隊伍最末。

貓幾乎都是福伯在帶,他總覺得自己增加了老人家的工作量。

店小,隊看著還算長,實際上排的人也不是很多,從打扮來看,應該都是附近住的居民。

來買點心八成以上都是老年人,少年在人群裏麵站著,無端有些紮眼,他於是也注意到排在前麵沒幾位,穿著白色練功服的一老一少。

可能是祖孫。

對話順著現烤糕點的香氣飄過來。

他們在吵架。

少年不甘不願,充斥著對老人品味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