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珠兒,我們走。”顧風冷哼了聲,攬過珠兒的肩膀將她帶走,至始至終,珠兒都未再轉頭看左震一眼。
珠兒被顧風領著出了院子,一行人重新上馬離開,路上無人言語氣氛安靜得嚇人。到了鎮上,街道已經熱鬧起來,顧風讓下人找了間不錯的客棧臨時落腳,歇息一會。珠兒小尾巴似的跟著顧風進了房間,看著爹爹坐到床上嘆了口氣,神色間難掩疲色。身為一家之長,從環兒出事到現在,顧風事必躬親,一日一夜都未合過眼,除去奔波勞累,他還要掛念著柳真真,擔憂著環兒,操心著珠兒,現在終於能喘口氣時才覺察身體已經超負荷了。
珠兒懂事的遞上茶水,小心地靠近爹爹給他搥背捏肩。顧風拍著身邊的位子,讓珠兒坐下。他攬過女兒,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就像她還是小不點時那樣輕輕拍著珠兒的後背:“珠兒,爹爹不怪你,是我對你關心得太少了。總覺得什麼都教給你了,就可以放心。可是你還是個小姑娘呢,我這麼就這般大意。傷了你的心的人,就不要再去想了,那宮裏爹爹也是萬萬不會讓你去的。別多想了,什麼事都有爹爹撐著,嗯?”
聽著顧風的話,珠兒抱著他的脖子又一次哭了起來:“對不起,爹爹~~嗚嗚嗚,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聽話。以後不會了。。。珠兒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爹爹,嗚嗚嗚~~~”
“爹爹,那環兒呢?誰把她救走了?”珠兒靠在顧風懷裏,任爹爹給自己擦眼淚,哽咽著問。顧風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溫言道:“想來是寧遠吧。我們休息會再上路,晚上便能見到環兒了,嗯?”
“好的,那爹爹先睡會,珠兒在這守著。”
顧風摸了摸愛女的頭頂,合衣躺下,才閉了眼便沉沉睡去。而珠兒乖巧地趴在桌上,無聲的流淚。
與此同時,三人兩馬在一條小道上緩緩前行,寧九生獨自縱馬走在前麵,顧寧遠抱著熟睡的環兒跟在他身後。昨日傍晚,寧九生算出了環兒的方位後就和顧寧遠趕了過來,這處莊園不在他預料之中,但是帶著環兒之人他卻是清楚的。跟事發時尚不知情的顧風不同,寧九生在頭一回跟左震照麵時,就發現他看珠兒的眼神不對了,但也困惑那人為何要為難環兒,按道理他是不可能抓錯人的。
不過寧九生既然推算出了環兒的失蹤與天蟲有關,自然有所防範。他辛苦破陣卻把英雄救美的機會給了顧寧遠:“環兒最是信任你,快去把她帶出來吧。”
與顧寧遠而言,誰去都是一樣,便沒有推脫地進去了。留下來的寧九生靠著符籙阻攔了大批毒蟲,卻也耗費了他的精力,地麵劃線之處彷彿一度無形的牆,層層疊疊的蟲蛇前赴後繼的湧上來,卻無法靠近,隨著時間推移,竟是成了堵半人高的蟲牆。這時,一個清冷的男聲從牆後傳來:“九爺,好久不見。”
“蠱王大人好雅興,最近開始玩抓人的遊戲了。”因為汗水打濕了髮鬢和鬍鬚,一縷縷的黏在臉上,寧九生顯得格外狼狽,可是聲音裏卻帶著份傲慢。
牆外的人輕笑,忽然蟲蛇如潮水般褪去了,顯露出那個蒼白清瘦的男子:“你們這些懂大道理的讀書人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這一次失手也不知是福是禍。九爺不妨幫左某人算一卦,我便放你那心上人離開?”
寧九生的臉色隨即變得很難看,被一個外人點出不為人知的小心事可不是件愉快的事,可是他又無法否認。不過看眼前之人確實心思大亂,一時有些惺惺相惜:“我們就互相保密吧。”
顧寧遠背著環兒出來時,瞧見的仍然像是他進去前的景象,隻是寧九生已經濕透了衣衫,麵帶疲色,他也不敢多耽擱便翻牆出去,待寧九生也翻牆過來後便立刻策馬疾馳離開那莊園。環兒是被顧寧遠從夢裏喚醒的,還有些迷糊。她坐在寧遠懷裏,越過他的肩膀看到後麵那個一臉汗水的男人用袖口胡亂擦著臉,一直跟他們保持著距離。她想,小遠說是九爺幫忙才能救出自己的,這個男人現在看來好像也沒有這麼壞了呢。
然而左震和寧九生卻在這一晚各懷心思,再難入眠了。左震想著寧九生給他卦象,大凶之兆說他無法心隨所願,但是峰迴路轉還有一線生機,且看他是否把握的到。而寧九生卻被左震透露的秘密給難倒了,左震很肯定的告訴他自己之所以抓錯人,是因為環兒和珠兒有血緣上的關係,可以說,是非常親密的關係。
真的麼?那麼說環兒跟顧寧遠也有血緣關係,是表兄妹,所以定親了才親上加親?若幹年後的寧九生想到那日這樣明顯的提示擺在自己眼前都能被遺漏,真是恨不能跨回去把那個被假象蒙了眼的自己狠狠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