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雖因體力流失,麵色略顯蒼白,但麵上卻毫無惶恐,膽怯;
哪怕驟然直麵厲鬼扭曲的神情,被冷入脊骨的陰煞攻擊,他也並未亂了陣腳,甚至連痛色都不曾浮現。
晏承倏忽揚手,掌中拋出一簇被引燃的三昧真火符,火舌卷噬著黃符紙,直往近在咫尺的肖家女臉上撲;
還沒接觸到它的魂魄,就讓它感覺到了一股灼燒火烤的緊繃感。
這顯然不是一般品質的符籙!
吃了一驚的肖家女沒想到這毫無自保能力的人類青年男子,都被餓了兩三天,又被拉入陰魂環繞的地府,竟還沒被嚇破膽子,還存著對付自己的小手段。
但它麵露獰笑,並不把晏承這點‘小把戲’放在心上。
如果是對普通怨鬼厲鬼,晏承這一張純度極高的三昧真火符,確實能把它們燒到魂飛魄散,連渣滓都不剩;
可對已經半步鬼王的它來說,就算不得什麼厲害手段了。
肖家女利爪一揮,直接撫開了撲上麵門的三昧真火,將其撲滅。
正陽真火可以燒去汙穢,去除祟氣,是陰魂邪祟的天克。
哪怕是它,抓滅真火的那隻手掌的魂體也被燒到魂體模糊,伴隨著‘滋滋’的聲響,大量灰黑色的腐朽穢氣向上蒸騰。
譏諷的話語就要脫口而出時,手心中的滯懈感和禁錮感讓肖家女麵色一變。
它猛地低頭,就看到被真火灼燒到扭曲的魂體掌中,緊緊吸附著一截瑩白色的筒狀物。
這是截人骨。
還帶著淡淡的餘溫,顯然才從溫暖的人體上取下不久。
一貼上自己的魂魄,便壓製住了自己體內大半的陰氣!
肖家女反應極快。
它蓄力狠狠掙脫了‘玉指骨’的束縛,甩手將其擲到身後,麵帶狠色盯向晏承。
就是這麼一抬眼,它身形一頓。
隻見那紅轎中的青年麵白如玉,緋衣如火,一雙眼瞳漆黑如墨散著森森煞氣,宛如兩輪深不見底的漩渦。
他渾身鬼氣凜然,乍一看簡直比自己還像惡鬼!
但更讓肖家女有些震驚,驚惶的,是它發現自己身上的陰煞力量,有一部分在朝著晏承的身上流逝!
它頭一次碰到如此邪門兒的事情和凡人,不敢再停,不顧煞氣流逝發著狠朝晏承的脖頸抓去。
還有半臂距離時,身後金光大盛的桃木劍便自上而下,破風落下。
魂魄被附著道法力量懶腰砍斷的瞬間,肖家女還麵色茫然。
它根本沒想過,那可笑至極,看起來連刃麵都是鈍的笨拙木劍,在附上顧之桑的魂力後,竟有一劍斬落它的能力。
從它身形爆起,向著晏承的方向發難,到如今魂魄斷成兩段,不過三兩秒。
一彈指,一呼吸的時間,一切都變了。
這兩人就像提前預知了它的行動軌跡,並演練好了應對方法,沒有任何猶豫,也讓它毫無反應的時間。
實際上顧之桑根本沒想過阻攔它撲向晏承的動作。
從始至終她劍指的方向,都是肖家女。
如果肖家女伏法,她會將其押至閻王殿,由地府來評定它的對錯過失。
但此鬼理智全無,在經受過苦難後也變成了施暴者。
它現在不願放手晏承,以及其他被它捉走的玄師,待它真的變成道行極深的大鬼突破了結界,去往陽間外界,又怎麼可能恪守自己的諾言,隻殺肖家人不動陽間一草一木。
屆時它已嚐過了在人間攪弄風雲,肆意執掌弱小人類生命的滋味,又怎會乖乖回到地府,承受孽力和刑罰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