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聲”雙親健在,有兄弟還有繼母,但感情實屬淡薄。
周聲隻能將責任二字貫徹始終,是他能做的所有。
可麵對自己的父親母親。
到了此時此刻,周聲驚覺自己其實是忐忑的。
為人子,幼時享盡母親寵愛,父親悉心教導,可這親緣短短二十餘載。
時局艱難,小家不及大家,周家每一個人都清楚這一點。
可要說後悔嗎?不後悔。
遺憾嗎?怎會不遺憾。
遺憾時間太短。
父母等不及變老,兒子來不及盡孝。
身後放在床頭的手機震動起來。
像是某種遠隔千裏的默契,來電顯示,儲欽白。
“儲哥。”周聲接起來。
對麵的人一聽這低低的,卻又不像是在睡夢中被吵醒的聲音,頓時放緩了聲音,“怎麼了?考察團的人難搞?”
“怎麼會?”周聲頭抵著窗玻璃,“托了鬧上新聞的原因,人現在都覺得我風吹就倒,除了正經工作,生活上非常照顧我。對了,還有人找我要你的簽名,說自己上高中的兒子拿你當偶像,明年準備備考電影學院。”
儲欽白:“答應了?”
“答應了。到時就勞煩儲哥動動手,再多給人寫兩句勉勵的話。”周聲說到這裏,想到他簽名時那一筆遒勁的鋼筆字,添一句,“雖然你祖母說你沒丁點藝術細胞,但你字好看。”
“喜歡啊?”
“嗯。”
“喜歡什麼?”
“字。”
“不喜歡人?”
“喜歡。”
有問必答,還突然這麼乖順,可不像是周總。
儲欽白聲音再低兩度,“睡不著?”
“明天去錫定。”周聲說出原因,從玻璃上抬起頭,在玻璃上輕輕吹上一口氣。看著霧氣暈開,從清晰到模糊,再從模糊一點點顯露出清晰的夜晚景貌,說:“有些近鄉情怯,他們說不定轉世輪回好久了,不知道還認不認得我。”
那邊安靜了大約有半分鍾。
“周聲聲。”儲欽白突然這樣叫他。
像舊時家人呼喚小時候的他一樣。
周聲恍然嗯了一聲。
儲欽白:“你是他們的驕傲,過去是,現在也是。”
“是嗎?”
“當然。”
周聲這一次酣然入夢。
一夜夢醒,外麵已經天光大亮。
錫定是小城,這一次考察團之所以輾轉過來,是因為這個地方連接河運,規劃明年要大力開發。
一行人早上九點,將將抵達。
卻在出站口遇上了新的接待方。
專業接待團拿走了所有行李,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我們儲哥這次恰好來這邊活動,得知周總公差到了這邊,就索性一起安排了住行,大家千萬不用客氣。”
周聲還怔在原地的時候。
同行的人得知安排的規格後,都已經和周聲客氣上了。
“這儲哥也太客氣了,其實安排周總你一個人就可以了,居然還照顧我們。”
“周總,咱們這次可沾了你的光了啊。”
“既然來了,一定得一起吃個飯。”
“這專業接待團是不一樣,就咱們第一站住的那招待所,天,睡得我腰酸背痛的,折騰完這一趟,骨頭都得散架。”
周聲稀裏糊塗被人引上了車,看著坐在車裏的人,周聲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什麼時候來的?”他問。
儲欽白伸手拿走他手上的包,把人帶過去,一邊讓司機開車,一邊說:“早班機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