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在不起眼的小小角落裏。

身著黑色束衣的士兵收拾完戰場,即將離去。夜晚還很長,巡邏草原,維護胡族牧民的安全是他們的任務。他們眉宇清明,神色平靜,或許早已經曆過很多回與羅刹人的戰鬥,因此也沒有多餘的情緒流露。

李榕帶著幾個士兵去其其格家,回頭看了林沁一眼:“還在發愣?”

林沁搖頭說:“我馬沒了。”在她撿石頭砸羅刹人的時候。

火把的光暈落在李榕身上,朦朧的暈展開他的溫柔,李榕屈了下腿,黑色步靴朝下壓住馬蹬,退出來,鐵製的馬蹬輕輕搖晃,聲音叮咚清脆,如同敲擊在她心上,他問:“你想坐我前頭還是後頭?”

林沁坐上了馬鞍前頭,後裳似有似無的覆上一層熱意,小巧的氈靴踩在馬蹬中,男人的手自她身側穿過,白皙的手背下,有隱隱經絡鼓動,扯韁繩,遊刃有餘的控製方向。

駿馬跑了起來,馬鞍有點烙,林沁感受著馬腿蘊藏的爆發力量,身形輕晃,在登上一個綠山丘時,她驀地往後栽了一下,結結實實的貼在他胸膛裏,鼻尖有涼爽的清香,是他妹妹做的荷囊,他一直係掛在身。

林沁心撲通一下,隱秘的情緒滋生,如水流潺潺,如琴瑟鳴鳴。相互摩挲過的地方,又如星火燎原,滾燙熾熱,燒的她麵紅耳赤,遐想連連。

“天天丟馬,馬不要錢?”他扶正她,在身後說。

林沁睫毛顫動,思緒停滯,滿耳朵的心跳聲,含糊的應了一句。

回其其格駐紮處這一路,林沁想明白了一件事,她告訴李榕:“阿哥,我決定了,以後我要把追殺中原人的遊戲改成追殺羅刹人。”

“以前我是不知道中原人的好,其實你們是和我們一起在守護這片草原,羅刹人才是侵略者。”

林沁扭頭,眸色銳利,神色罕有的認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玩笑。

隔著森頭,李榕揉了下她在馬背上顛簸的淩亂的頭發:“長大了。”

他總是給予她溫柔回應。

林沁臉紅的嘀咕:“真的長大就好了。”

那她一定要追他,邀請他到她房裏過夜。

可惜她還年幼,隻能守在他身邊,幹看著,不能吃。

駿馬在其其格家門前停下,林沁下馬,眼前滿目狼藉,一家人坐在篝火前,失神,痛苦,掩麵哭泣,她心裏難受。

林沁鼻子皺起,亦是沉沉悶悶:“其其格家損失慘重,追回的牛羊不過寥寥,過冬無法打獵時,他們會相當難捱,勢必得節衣縮食。”

肩膀被李榕捏了一道,算是安慰。

她懷揣著一衣兜的小物件,倒進其其格懷中;其其格低頭看了片刻,勉強扯起嘴角:“謝謝。”

士兵與其其格奶奶交談時,林沁去氈包裏看了其其格娘親,她的傷口已經包紮好,虛弱的躺在地氈上,其其格父親一直握著她手,寬慰她,可她仍止不住渾身顫唞。

其其格父親雖竭力鎮定,卻也藏不住滿麵哀容,他朝林沁抱歉的搖搖頭。

林沁沒再多打擾,撩開門簾出去。

她低頭,眼睛發酸。

被羅刹人襲擊過後,熬一熬日子,牛和羊都能養回來,毀壞的柵欄,木圈,氈包,烤漆木櫃這些東西都能再造,身子上的傷會慢慢愈合,隻是心裏的傷恐怕不會再愈合了,繼續住在此處,每日提醒著他們發生過的不幸,恐怕心中也會慌慌不得終日。尤其是其其格娘親。

她偷偷用手背抹掉眼淚,抬頭時,李榕站在前方不遠處,沉靜的看著她。

“……有沙子吹進眼裏了。”林沁徒勞的解釋道。

她直直的盯著李榕,一瞬,兩瞬,李榕頓悟似的低頭用手指搓了下下眼瞼,說:“風吹起來時,沙子是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