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味道,他仍舊是清清洌洌的,他編辮子的動作輕柔,一點兒都沒有弄痛她的頭皮,她有些舒服的半眯起眼,心安理得的享受李榕的照顧,忽然,她愣住,眼眸捕捉到站在屋宇之下的白裳先生,他如一棵挺拔的竹樹,一雙眼黑而靜地注視著他們,他未開口說一字,隻是佇立在那兒,氣勢便已經夠駭人的了。
林沁發梢登時如小貓背脊警覺弓起時般炸開來。
“李榕,李榕,有人挑釁我們!”
李榕抬眸,目光與張斯樾交彙。
他放下尚未替小姑娘編好的辮子,掌心安撫的壓於林沁肩頭,謹防她抄瓦片砸人。
張斯樾道:“我方才由宮中出來時聽聞守城衛正在緝拿兩個私自登正陽門的男女,男子一身玄裳,姑娘瞧著還小,一身紅袍,可是二位?”
林沁低頭看自己衣裳。
李榕淡道:“明知故問。”
張斯樾恍然:“那我不能隱瞞包庇,得將二位交給守城衛。”
李榕笑:“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張斯樾婉拒:“我是正派的人。”
林沁:“......”
這話聽著熟悉。李榕說自己正派,可還是帶她去了正陽門。
李榕好似想起了什麼舊事:“我記得在元豐五年深秋,有人在冷水裏泡了一個時辰,托我給長公主遞信說你身體抱恙,求她來看看病懨懨的小書生,小武生對友人有求必應,不辭辛勞。......看來可憐的小武生隻是一枚用完就丟的棋子,張斯樾,你說你咋這麼忘恩負義呢?”
張斯樾耳廓泛紅:“下來說話吧。”
李榕客氣一笑:“我怕您請我見官。”
張斯樾斜瞥他:“我建議您見好就收。”
“好嘞,您說啥就是啥。”
李榕帶林沁下去。
李榕想想還是解釋清楚:“因為是你書室才扔的瓦片,若是在尋常百姓家屋簷上,我萬萬不會做出此無理之事。”
張斯樾攤手:“賠我。”
李榕舉手作投降狀:“我賠。”
林沁歪腦袋,這兩人真是異常熟絡啊。
一刻鍾後,林沁坐在懸梁上漏了一塊巴掌大的瓦片漏洞的書室裏。
風偶爾由漏洞裏鑽進來,即使燒了炭盆,也還是涼意沁沁,林沁雙手端著熱茶,時不時低頭飲上一口,耳朵豎著聽兩個男人閑聊,白裳先生名為張斯樾,張應當是百家姓中的弓長張,斯樾二字目前不詳,與李榕是同窗情誼深厚的故友,如今是正五品的文學閣大學士,在尚書房裏當先生。……怪不得他能在尚書房外頭欺負人,官大一級壓死人呐!
林沁打量張斯樾的眼神太過光明正大,她腦袋很快李榕拍了一下,李榕將張斯樾招待的糕點盤子往她跟前挪:“你嚐嚐,這是和菓子,京城小姑娘都愛吃的。”
林沁手指掐住一塊雕琢精美的梅花樣式和菓子,一下就把那梅花花瓣捏癟了,她渾然不覺,往口中一塞,沒嚼幾口就吞下去了,沒品出什麼滋味來,如同張斯樾這個人般,寡寡淡淡,清清瘦瘦,應當打不過她。
張斯樾笑了:“小姑娘,你看我做甚?”
林沁吞口茶:“我想——”
她想跟你打一架,來確定以後她是尚書房的新老大。
李榕默讀一遍她的心思,然後在林沁要開口說話之際一把捂住了她嘴巴,喜獲小姑娘反抗咬出的一圈牙印子。
林沁瞪他:“李榕,你真是越來越不乖了。”
李榕皺眉:“你出來。”
院子裏,李榕用帕巾擦淨虎口和指縫間的血漬,單手扒開封酒壇的紅塞布蓋,手指撐開,壓進酒水中,冰涼與疼痛瞬間侵襲他的傷口,又如潮水般慢慢退去,期間他神色未因此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