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林沁含著鹽水,低頭咕嘟咕嘟漱口,以手背擦淨嘴角時,李榕罕見的以嚴肅的姿態麵對她,她垂眸盯住他受傷的手,傷口的血痕尚未凝結,顏色如同院中綻放的紅臘梅花,她吸吸鼻尖,思緒如同承托著臘梅的枝椏般延展開來,他這是惱她了?
李榕知她在想什麼:“我沒有惱你。”
他輕輕蹲在她跟前:“阿哥隻是覺著你千裏迢迢在馬車上顛過數十日才抵達京城,卻並未想清楚自己因何而來。”
“我自然是為學習取經而來。”
“可若是你見到誰都想要鬥一鬥,把所有心思都花在這上頭,你覺著你能學到什麼、又能取什麼經?人有傲氣是好事,但得用對地方,用錯了就是固步自封,就如我最初認識你時那樣。一年前,是你親手將蒙在眼前的布取落,看到了更加寬廣的世界,難道你還想將這塊布再蓋回眼前、遮蔽住你攀高的路麼?你的母親是托婭,所以你成了草原唯一有機會念書識字的孩子,你比其它草原的孩子幸運多了,你該好好珍惜才對。”
“沁沁,張先生是京城最好的老師,你能由他身上學到許多的學問。”
林沁怔在原處,好吧,她承認自己變扭,她是草原來的胡族女兒,初來乍到,不想被京城中人瞧不起,所以有些事情操之過急了。
林沁仰頭,極為真誠:“阿哥,我明白了。”
李榕直起身,欣慰的笑了,帶著這個林沁,當真跟養親生女兒似的,雖然操心,但她著實是聰明的可塑之才,一點就透。
林沁繼續:“我應當將張斯樾的學問都偷師過來以後再打他的。”
天上沒下雪,但李榕笑意整個就凍住了。
回去路上,林沁還在說:“阿哥,你且放心,謀定而後為,用完才會丟,我能沉的住氣的。”
李榕不知曉得她身上有什麼能讓他放心的地方,明明是哪哪兒都不能放心。
林沁還有點苦惱:“但是等我學成後,他許是就老了,我再動手打他,是不是就算欺負他了呀?”
李榕見機行事:“算。”
“那也無妨,我喜歡欺負人。”
“……”
在走進書屋時,李榕趁著林沁沒注意,手捏緊,虛虛揍了林沁影子一拳。
林沁有所感應,扭頭去瞧,腦袋被李榕狠狠的摸了一下:“一會兒我給你把辮子盤好來。”
第31章 真欠
你尚未婚配,不應與女子這般親昵,有失風化。
書室裏, 熏香好聞,炭火溫暖。
兼之昨晚喝酒宿醉,今兒又被守城衛追了數十裏, 林沁起了困意。
她知道在與人交談時入睡不得體,也不想落李榕麵子, 努力強撐不久後……仍是李榕給她盤辮子的時候睡著了,她歪靠在李榕肩膀處, 沒規沒矩的。
李榕讓她枕在他腿上, 替她取落森頭,以免那些硬硬的珠石硌著她後腦勺兒了。
張斯樾見狀, 低頭飲茶一口, 腰杆筆直:“你尚未婚配, 不應與女子這般親昵, 有失風化。”
李榕奇怪地瞧張斯樾一眼:“她就一小孩兒, 你至於麼?”
他淡笑:“況且我這輩子哪會成婚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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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張斯樾說話聲音漸小:“你覺得我帶來這姑娘如何?”
張斯樾如實答:“一身反骨。”
李榕點點頭:“我今日造訪是請你為她舉賢,讓她進宮上太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