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李榕刻意略掉胸腔中的刺痛與撕裂,囑咐她:“沁沁,謹記你來京城的初心,好好讀書,高高興興的,別不高興,沒有什麼人和什麼事值得你煩憂。”

慢慢的,等她在這座繁華的城裏,真正見識過這大千世界,便不會再將區區一個駐守邊關的小將看在眼裏。

李榕低頭,看著她的眼眸。

還有就是……我也許不會回信給你了,沁沁。

但那一刻,話都堵在喉頭,似有千鈞之力圍困住他,他妄若置身孤嶺。

林沁對此並不知情,她極其用力的回答:“好!”

“李榕,我答應你,然後我會想你,想草原,我一定會早日回去。”

她無比無比的認真:“你要等我啊!”不要跟別的女人跑了,要乖乖等林沁功成名就回去迎娶你!

李榕薄唇抿著,垂在身側的驀然收緊,手背經絡爆起。

他告誡自己,她隻是有一顆驕傲的、勢在必得的心,對他進行捕獵,那不是愛,不是。

她甚至可能見不到他人,很快就會移情別戀了。

他許久許久沒有言語,林沁跨過隔在兩人之間的矮門檻,推著他走:“離別不說挽留,你別磨蹭了,有事信裏告訴我!”

他們在巷口分別,李榕說:“沁沁,你回去吧,外頭冷。”

林沁瀟灑揮別,氈靴輕輕走過幾步,然後蹲在清晨無人的巷子裏,哭了。

太難過了!

第34章 打架

牽我的手。——這是不可以的事。

大抵林沁生命中最難以啟齒的時光, 是執著等待李榕回信的日子。

西廂房內盞燈亮著,少女赤足坐在交椅內,略微前傾, 手指狼毫,靜心寫下自己在京城所經曆的大大小小的事, 從今日打了張家那小子,到明日在巷子裏救下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狗, 取名李榕;張斯樾出的小考從末等記到甲等;京城的大街小巷由正陽橋走到白塔寺;街邊小食由驢打滾寫到糖葫蘆……一切有關於她的生活都往塞北寄去, 並真誠期待來自他的回信,畢竟他答應過她, 他們還拇指對拇指拉過勾。

可是沒有回信, 總是沒有回信。

寄信的信局在城南, 去一趟要走一炷香時間, 那裏總是擁擠, 林沁擠到前台,將裝信的竹筒和寄信的路費壓在老板娘眼皮底下,問:“還是沒有我的來信麼?”

老板娘轉身清點過信件:“小娘子,的確是沒有你的來信。”

半年了,林沁由信局出來,盛夏太陽刺的她眼睛又紅又疼,她低頭摸了下滲出眼眶的淚花。

他就是沒看上她唄。

這番脆弱模樣恰好被一同在尚書房念書的韓家公子瞧見了, 他新奇又震驚:“天呐, 原來霸王花也會哭的。”

林沁自覺難堪, 不搭理他。

韓豐年跟在她身後:“你別走啊, 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我給你去找場子。”

林沁癟嘴:“我看上的天鵝跑了, 你能把他捉回來嗎?”

韓豐年忽然就道:“世上男子比蟾蜍多, 他不理你,我理你啊,”他瞥她,“起碼我不會讓你哭。”

林沁極淡地看他一眼:“你願意隨我回塞北麼?”

韓豐年不可思議:“你瘋啦,男娶女嫁,你還想我跟你回塞北?那什麼荒蕪之地?我是萬萬不願隨你去的,也沒這樣的習俗,在我們中原這兒,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得隨我。”

林沁站定,她手真的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