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本加厲,如果做錯事還能得到黃金千兩,勢必助長氣焰,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李榕輕輕將她腦袋靠在他肩膀上,沉默的陪伴。
林沁哭累了,就仰倒在李榕腿上,側臥著,如同嬰孩躺在母親懷抱中;李榕低頭,撥撥她濕黏黏的鬢角頭發,用帕巾給她擦臉;林沁略仰起下巴,烏溜溜的大眼睛與李榕相對,她恢複了幾分元氣,就開始威脅李榕:“你要是敢把我哭的事說出去,我絕對不原諒你;要是敢在日後吵架時搬出這事兒嘲笑我,我以後都不跟你說話。”
李榕溫柔的說:“我不會這樣。”
林沁鼻尖哼出一聲,又想哭了。
她腳撐著地,努力往李榕身上靠,環抱住他腰,幾乎想要融進他身體裏,她甕聲甕氣道:“可是我得去,李榕,我不能讓旭日城易主。若是易主,以後一切更不好說。隻是我一個人低頭,遠比我族人日後備受掣肘好。”
厚重的毛氈隔絕了外麵的嚴寒,頂窗下,火堆燒著銅壺的茶水,林沁周圍,溫暖而平靜,如春日的湖,令她感到安心。
李榕摸摸她亂糟糟的後腦勺,五指展開穿過她的頭發,替她將如瀑的墨發梳順:“你別著急,哥哥幫你。”
第51章 男人
這個假正派居然強端著呢!
恍若多年以前, 他就曾說過這話。
那會兒她還是個離家出走的小姑娘,阿娜日懷著吉日格拉,羊水突然破開淌落, 林沁找不到接生穩婆,驚慌失措。
多年以後, 他仍舊是這樣的人。
在她心中惶惶時站了出來。
李榕歎息:“乾朝此番應對羅刹的戰略確有問題,元豐帝年紀大了, 身體抱恙, 到了皇位更迭之時,怕邊疆起亂, 故而選擇綏遠, 也或許是他老糊塗, 聽信讒言, 無論如何, 他都忘記了,前朝末期短短十年,是如何被貪婪的羅刹人吃下大半疆土的,乾朝起家,靠的是在馬背馳騁打江山,而不是拱手送金銀;能讓敵人臣服的,從來都隻有拳頭而不是退讓。”
“那日我說你魯莽, 是怪你本可以不受傷便解決此事, 但非要讓自己受傷出風頭, 絕沒有認定你殺高加部落的二王子是做錯事, 在殺他這件事上, 你沒有任何能夠指摘的地方。”
“林沁, 我隻是在乎你的安危。如果有選擇, 我不要你變為一個能屈能伸的人,別人說''能屈能伸者方能成大事'',可在我看來,能屈能伸都是吃苦吃出來的,這種苦,我心愛的人不吃也罷,這種成長,我心愛的人永遠不長大也罷。”他的手指輕輕觸碰她耳朵上如痣般的耳洞,說:“我知道你已經接受教訓了,剩下來的,大不了我給你兜底。”
林沁腦中一片白霧,發蒙許久,心裏才鬆口氣,回神過後,她這才感覺到自己方才渾身出了遍虛汗,手腳僵冷,在她那顆驕傲的心被碾得粉碎之前,李榕將她救了出來,像她的神明一樣,她問李榕打算怎麼做;李榕說:“你無需擔心,年末我護送羅刹各部落南下參加木蘭春蒐,屆時會同他講明白,既然身處天高皇帝遠的地界,那就得學會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嗯?”她疑惑。
“嗯?”他低頭,額頭去蹭她額頭。
林沁說:“我想不到你是這種人。”
李榕說:“《孫子兵法》中有正道亦有詭道,能治敵的,就是好道。”
林沁不知想到什麼,偷笑著摸他下巴,蹬腿腿:“你快點說那句話,我好久沒聽到你說了。”
李榕:“什麼話?”
林沁壓低聲音,學他:“阿哥是正派的人。”
李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