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太收了煙鬥,冷聲道:“而我是一個不忍流血,未能堅守祖訓的犯禁者,這才是我的罪孽,阿紫不過是我的報應。”

“你不是巴爾幹人,但你於巴爾幹有那麽點恩情,所以我為你造船,讓你遠洋,待你出去以後,你且看吧。”

“至強至大便是滅亡,貪婪的殺生者早晚會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價,就像我失去阿紫一樣。”

*

船隻造得如火如荼,自從有了新的設計圖紙後,阿方索在這件事上簡直是不知疲累。

以至於原本說好五天的工期,到最後快四天的時候就要完成了。

由此,溫山眠能留在巴爾幹的時間顯然在肉眼可見地變少。

等到最後一天時,溫山眠傍晚離開客棧,將巴爾幹整個都逛了一圈。

知道他快要走,巴爾幹人也熱情地同他打招呼,給他一些叮囑。

有些巴爾幹人還會將自己提前準備好的東西同他送過來。

而溫山眠先去的地方是碼頭。

同他剛來的時候相比,這碼頭前的船隻少了一艘四角帆,多了一艘三角帆。

變化倒不算大。

可阿方索在岸邊的工作間可就不一樣了。

為了給他製造能遠洋的大船,那岸邊空地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木頭。

船也逐漸有了雛形,巴爾幹人頭一回見這新式船,時常會圍在阿方索身邊,溫山眠也過去看了一眼,便重新轉回了碼頭。

這裏立著一塊木牌。

這木牌一早就有了,起先溫山眠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等到後來才聽巴爾幹人說,上邊刻著的是巴爾幹城的名稱呢。

說是為了歡迎大報上所說的商隊立的路標,這樣一立,人遠遠便能瞧見這座城的名字,算是禮貌。

而上邊的字樣則是李爺教他們寫的。

就一個“幹!”字。

當時就把溫山眠給看愣了。

那時他才剛到巴爾幹不久,已經見過李爺,被巴毅拉著四處轉,夜裏去完大青的店鋪又去了酒館。

再仔細一瞧酒館前邊也是李爺教寫的“灑”字。

也不知為什麽,溫山眠當時就能想象到李爺指導巴爾幹人寫下這兩個字時的樣子。

簡直同埋怨那些孩子不願意學字時一模一樣,形象在腦海中活靈活現。

他那時別扭的表情巴毅沒放過,酒館老板老張也沒放過。

當時老張就問了他說:“客人,我門口這個字,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

溫山眠險些嗆了水。

老張見狀一樂:“哈哈,您別嚇著啊,咱們這從荊棘時代過來的哪個不敏感啊?您識字,還瞟了我店門口這麽多眼,我心裏不得警惕警惕?”

溫山眠那時回的是:“……也沒什麽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