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爭甫不太明白其中的是非,但想到今早,她有不好的感覺。
她要快點找到蘭玖!
夕陽收光,整片天空紅如烈火,燒灼著陰雲翻湧而來,追逐著她的腳步。
黛爭甫從角門抄近路回到他們居住的院子,卻看到蘭玖已經收拾好了一個小包袱。
她顧不得問他為什麼,抓起他的胳膊,“蘭玖,外麵的官兵要來找你了!”
蘭玖沒回話,懷疑的眼神在黛爭甫的臉上打轉,忽而,他的耳朵一動,府中的聲音變大了,三步兩步就跟上了黛爭甫的腳步。
他的腿很長,沒走幾步就走到了黛爭甫的前麵,府中的人聲嚷嚷,兵器敲擊著甲衣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黛爭甫指著汝城外說:“走,趁著還沒關城門,咱們去山上躲一躲,官兵在城中到處搜尋,根本跑不脫,放心,那裏我熟,定不會有事的!”
也好,過不了幾日,他的親信也應該到了。
他今日看到了太子親兵,思來想去還是想先走一步,至於黛爭甫,讓她上山帶路照應,應該是這人最後的用處了。
可惜禍不單行,烏雲在他們上了山不久後就占滿了頭頂,暴雨將至,又趕上化雪,山上的風又陰又冷。
二人找到一個山洞,寒潮刺骨,黛爭甫剛一坐下,就打了個寒顫。
生了火,她才勉強好了些,看著蘭玖薄唇緊閉,麵色比平日更蒼白,但姿態雅致非凡,有種說不出的清貴自持。
她又剛到她那倒黴表弟,不免生出一絲愧疚,“蘭玖,你要不要來烤烤火。”
“不用,我不冷。”蘭玖眯了眯眼睛,盯著黛爭甫,瞳中透出的審視似乎要把她戳穿一般。
他見過太多的倒戈投降,尤其是在他們幾個皇子的勢力中,所有人都精明算計,審時度勢,一有風吹草動就左搖右擺。
就連他也會如此。
黛爭甫,本可以跟他撇清關係,卻沒有。
若是聰明點,把他交上去,好處可不是她一個小小私奴可以想象的到的。
想到這裏,蘭玖的眉頭卻舒展開,指著自己的包袱說,加以試探:“我帶了些厚衣服,你穿上吧。”
黛爭甫點點頭,拆開他的包袱,裏麵一件厚實的衣服,幾兩碎銀,還有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牌。
黛爭甫的心頓時像有被什麼戳了一樣,酸酸澀澀。
蘭玖並沒有一起過新元的打算。
盤纏都帶好了。
但事已至此,她也隻能忍住情緒,把那些東西重新收拾好,披上衣裳,躡手躡腳地走到蘭玖麵前,將衣裳分了一半給他,“蘭玖,山上太冷了,你就算覺得不冷,還是要披上些,發熱了豈不是更麻煩。”
他們的距離不過一指頭,蘭玖聞到了她身上雨水的潮氣,和一股香甜味,這與黛爭甫平日裏會去幫忙照顧府上的花有關。
平日裏他已經十分習慣這個香味,但又在這種情況下,這香氣讓他覺得十分怪異,不過這怪異感又很快壓了下去。
黛爭甫不傻,她當時慌了神,怕她那個勞什子表弟構陷蘭玖,現在冷靜下來一想,如果蘭玖之前沒做過什麼,他也不會再見到官兵之後就收拾包袱要走。
那麼他之前說的,可能都是假的。
她失落,疲憊,又精神緊張,搓了搓凍得麻木的手,不由自主地靠近他了一些,問:“蘭玖,你真的和那些官兵沒什麼關係嗎?”
見黛爭甫對銀錢不感興趣,他的聲音不覺冷了幾分,“怎麼,若是他們真的是來捉我的,你要把我送出去嗎?”
黛爭甫沒有要錢,那她想要什麼?
“怎麼會呢?”黛爭甫忙向他解釋,“我們都認識半年了,我相信你的為人,你給我講解文章,還帶我練字,還會保護我,你這麼好的人,一定是被人汙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