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爭心若擂鼓,心中仿佛流動著淙淙清泉,她顧不得身後魏扶危的叫喊,直衝到娘子麵前,用顫唞的聲音喊了一句:“阿娘!!”
“阿娘,我真的好想你啊……”
被稱作“阿娘”的女子微愣,臉色在眸光停在黛爭臉上刹那間變了顏色,她先將那小郎君護在身後,斥道:“你是誰?哪來的瘋漢?蓮心,叫她閃開!”
這一句,讓升上雲端的心跌落穀底。
眼見著叫做蓮心的婢女就要上來趕人,黛爭趕忙解釋道:“阿娘,你說過我的生辰在穀雨前後,生辰要吃長壽麵,做人要善良……阿娘,你走之後我被姑父姑母收養,他們對我太差了,不給我吃不給我穿,我都差點餓死了,我過的特別苦,我終於見到你了,阿娘,這麼多年你去哪了呀?”
在和阿娘過去的那段時間裏,黛爭太小,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曾擁有,她隻能不停地重複阿娘曾經教過她的事情,企圖與她相認。
“啪!!”
“喂,你做什麼?!”魏扶危上前抓住打人的娘子的手,而那娘子也喊道:“你們又是做什麼?哪裏來的登徒子!上來就認娘!放手!再不放手就一起去報官,看看到底誰被關進去!”
魏扶危的理論,婦人的叫罵,安慰聲,小郎君的哭泣聲,掌櫃的勸架,所有的人的聲音充斥著書館。
但是她什麼都聽不見,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她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但她隻是逃,逃到一個沒人的地方。
“喂,姓黛的,”黛爭體力比他差,卯足了勁跑也沒魏扶危跑得快,他一會就追了上來,拉住上氣不接下氣地黛爭,掰正她的肩膀,“黛策!”
“我不叫黛策!”黛爭聽到這個名字很難冷靜下來,“我叫黛爭!”
“行行行,黛爭行了吧?你跟我生什麼氣啊?”
“我沒有,”黛爭倔強地捂著自己的側臉,“我隻是……我不懂為什麼她不認我,還要打我……”
那個是她阿娘沒錯啊,她怎麼會認錯呢?
“你笨死了,你打回去啊!”魏扶危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模樣,看著她眼眸通紅,楚楚可憐的像個泫然欲泣的小娘子,居然錯愕了一息。
又道:“要是有人打老子的臉,我肯定弄死他!”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現在的打扮,她沒認出我來呢?”
她太缺愛了,等激動和難堪逝去,心情平複過後,隻留下彷徨,和自己創造出來的希望。
黛爭忍不住去猜測,是不是她換一種模樣,她就能認出她了?
她不相信姑父姑母們說的是真的。
畢竟那是她唯一的阿娘啊。
“你是不是癔症犯了,黛爭?人家都打你臉了,你還為她說話?”魏扶危覺得這人怎麼關鍵時刻拎不清,那娘子長得跟黛爭這般相似,定是有親緣關係,她看著又不是瘋婦,肯定是不願認唄。
魏扶危從小被尊寵長大,是家裏的嫡子,什麼東西都手到擒來,他擁有的寵愛甚多,哪裏懂得黛爭的心思。
隻覺得因為黛爭這傻樣,他在外麵還被人一頓罵,什麼道理。
“算了,”他說了兩句,就覺得差不多了,大丈夫心胸寬闊,有什麼不是一杯酒能解決的事呢?
“你也別想太多了。什麼娘不娘的,走,我請你吃飯去!如果你要是後麵想去那種地方,我也豁出去陪你去了!”
“我不是那種人。”
黛爭吸了吸鼻子,她本不愛喝酒,但這時,她也想把一切拋之腦後一醉方休。
可惜,難受歸難受,她忘不掉自己還有宵禁。
在宵禁之前,魏扶危將她送回了她在安樂坊的宅院中,上麵的牌匾還未換,依舊刻著周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