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若擂鼓,啞聲回答:
“我夫君死了。”
“那也不一定要來黎國。”
她不明白傅蘭蕭對她升起的興趣,她麵不改色的用指甲掐著自己來保持鎮定,看著他依舊韶秀的麵容,在無數夢中對他失望的同時,黛爭也鼓起勇氣,回答:“沒人規定不能來。”
黎國皇子猛給黛爭使眼色,她熟視無睹,便隻能自己說:“陳娘子勞累了,這裏沒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黛爭點點頭,跟著宮使坐在調香師們中間。
傅蘭蕭並不惱,雙眼如鷹一般盯著她離去的聲音,微微歪頭,看著她在一群男人間輕聲細語地說話。
“她怕是酒還未醒,等宮宴結束,我一定好好教訓她這不知事的!”他手拿葡萄美酒,跟傅蘭蕭賠不是。
傅蘭蕭卻說,“你這女官十分有趣,我這一趟不白來。”
他身旁的人冥思片刻,道:“我這女官她是個苦命人,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一個人將孩子拉扯大,夫家對她不善,她在燕朝沒地方落腳了,才到我們國家來的……”
“有孩子?”
他喂進嘴裏的酒水差點嗆著,備感不妙。怎麼感覺傅蘭蕭的眼神更加玩味了。
這位帝王的癖好難道是……
他第一眼看到傅蘭蕭的時候,是沒想過燕朝的皇帝這般長相,隻是目間陰鷙,減去了自相貌帶來的溫潤。
“要我再叫她過來嗎?”
他試探道。
“不用。”
傅蘭蕭看那娘子眼神躲閃,並不確定。
她有一雙跟黛爭十分相似的靈動雙眸,可長相跟她相差甚遠。
宮宴過後,一群胡姬圍著黛爭說話,都說燕朝皇帝隻跟黛爭說了幾句話,像是個不近女色的人,
“我還以為他會對我們感興趣,要是有一段情,我拚死拚活也要跟他回大燕!”
畢竟黎國的生活和長安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長得真好看,就算隻是一夜放縱,我覺得也值得的!”
另一個年紀稍小的胡姬,捂著臉幻想。
“這個好辦,下次宴會的時候,你準備一些引魂香,能近他身就近他身!”
引魂香就是他們燕朝俗稱的春/藥。
黛爭倒是奇怪,這些小姑娘怎麼見到個好看的男人就走不動道,“你們不覺得他這樣的人,會給別人可乘之機?”
“這哪裏說得準,拜托,這可是燕朝的皇帝欸!他來這裏一趟,高低不帶回去幾個黎國女子嗎?”說著,胡姬們衝她搔首弄姿,不得不說,這對黛爭還挺受用的,她喜歡、羨慕漂亮的人或者事物。
黛爭覺得,自己一開始選擇救傅蘭蕭的原因之一,第一眼看著他確實是宛若天人。
傅蘭蕭冷眼看著胡姬們和黛爭從小路離宮,越走越遠。
而他坐在高轎上,行在宮內最寬敞的大道中。
他的手背撐著下頜,鳳眼中的病態暴露無遺。
她很像黛爭。
但她們之間無論是長相還是身形都差異太大。
他是來要返魂香的,不是為了這樣一個娘子浪費時間的。
但他好久沒有夢見過黛爭了。
他不想回憶自己的幼年,他隻想看到黛爭,隻想同她說話。
傅蘭蕭的眼睛一黑,又迅速恢複清明,眼尾泛紅。
他五指縮了又鬆,瘋狂地克製自己內心的衝動,可心中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簡直要把他自己吞噬殆盡。
他指著即將消失不見的人群,“……把她給我帶過來。”
但她很像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