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鯉心裏亂極了,她覺得委屈,同時,又覺得自己沒資格委屈。
陳鶴征往旁邊走了兩步,到左側的櫃子裏去拿調料,溫鯉捏著他的衣擺不鬆手,小尾巴似的,也跟著走了過去。
廚房裏響起兩道腳步聲,一道沉穩,另一道——
亂七八糟。
溫鯉吸了吸鼻子,一邊跟著他一邊繼續說:“我隻在葉清時家門口站了站,連玄關都沒進去,很快就走了。後來,狗仔拍到的在夜店門口跟葉清時見麵的女生,也不是我。”
該說的,都說完了。
廚房裏陷入安靜,雨聲又變得清晰起來。
溫鯉不願看見陳鶴征生氣,相對的,她更不願意看見他沉默。
手指將白T的下擺攥出皺痕,一道道痕跡,像攥在她心上。
溫鯉想,他再不開口,她真的要哭出來了。
心緒太亂,溫鯉沒注意手上的動作,扯他的衣擺時,手指不小心碰到陳鶴征腰間的皮膚。觸♪感有些凹凸,並不平整。
溫鯉愣了一下,接著,手指一鬆,揉皺的衣擺從指縫間落下去。
她的心也一並下沉,落向懸崖,落向海底。
那是——
陳鶴征也沒想到她會碰到,手上做菜的動作一頓,呼吸和目光同時發沉。他背對著溫鯉,喉結滾了滾,將眼睛裏所有不該外露的情緒全部壓下去,才轉過身。
溫鯉眼中有明顯的水光,還有許多複雜的東西,她仰頭與他對視,聲息不太穩地問:“那是——那是傷疤嗎?”
天光清冷,在陳鶴征的眉眼上覆下霜雪般的顏色,那樣凜冽,又那樣深邃。
他仰了下頭,看著天花板,很沉地歎了口氣。
溫鯉的心在下墜中被碾碎,失重的痛感貫徹全身。
眼淚無法控製地掉下來,她哽咽著,氣息淩亂地說:“是五年前留下的疤,對不對?救我的時候留下的。江應霖,江應霖他瘋了,他想要我的命,是你救我……”
聽見溫鯉的哭聲,陳鶴征皺了皺眉。
溫鯉哭得停不下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如果,如果沒有我……”
如果沒有她,如果沒有認識她,那個驕傲的陳鶴征,那個光風霽月的陳鶴征,根本不必經曆這些。
他不受傷,不會落下滿身的疤痕,不會躲到德國靜養五年,甚至不會改變事業方向。
還記得陳鶴征拿到金麥獎的那天,他的粉絲發過的那條動態麼——
他原本是有機會拿最佳男歌手的,可是,他不能唱了,再也不能唱了。
他的聲帶因為外傷受損,後來,又經曆了術後感染,音色不複之前的清亮。
陳鶴征那個人,如果做不到最好,那麼,寧可全部丟開不要。
所以,他放棄夢想,不再做歌手,去了幕後。
“溫鯉”這兩個字,就是災難的源頭。
陳鶴征遇見她,愛上她,保護她,險些斷送耀眼的一生。
他原本是不該經曆這些的。
時至今日,溫鯉最該後悔的,不是同他分手,而是,選擇與他在一起。
溫鯉的眼淚越落越多,陳鶴征看著,隻覺渾身發燥。
她這樣子太招人欺負了。
想凶她,警告她,最想做的、最渴望的卻是——
親她。
咬住她的唇,讓她別哭了。
陳鶴征有些控製不住,他上前一步,周身的氣場帶著侵略性,撲過來。
溫鯉被他的動作嚇到,身體不由自主地後仰,後腦先碰到牆壁,接著,背部也貼了上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來不及思考,她的睫毛上還掛著淚,像漂浮著霧氣的小雨林,轉瞬間,已被他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