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在杯壁上的指腹被燙紅,她顧不得那些,走過去,將熱水悉數灌入唐信慈的領口。
唐信慈叫聲慘烈,從地上跳起來。他一手伸到脖子後麵掀衣服,一手指向溫鯉,剛罵出一句“你是不是有病”,他的手腕已經被人握住,用力一擰,後腰和腿彎,各受一記重踹。
姑姑進來時,隻聽到一聲慘叫。再看唐信慈,他指向溫鯉的那隻手,連同整條手臂,一並垂了下去,軟綿綿地,抬不起來。
姑姑嚇得直哭,陳鶴征淡淡開口:“別慌,脫臼而已,隨便找個骨科門診都能裝回去。我收著力氣呢,沒下死手,不然,這會兒,他該進急診了。”
唐信慈麵色猙獰,還要說話,陳鶴征看著他,眯了下眼睛,“高中的時候,你對鯉鯉做過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手機裏的東西刪幹淨了,就能當做無事發生?”
母子兩個同時變了臉色。
陳鶴征卻笑一下,“我的確有錢,桐桉市最有名的律師隨叫隨到。你信不信,我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讓你丟學籍背案底,一輩子隻能縮著腦袋生活?”
唐信慈臉色變白,姑姑隻是抹眼淚,不停地對溫鯉說,都是一家人,何必鬧成這樣!
溫鯉很累,語氣都疲倦,她看著唐信慈,輕聲說:“你欠我兩次道歉,一次是之前,一次是現在。”
唐信慈雖然混,但不笨,知道什麼叫審時度勢,他朝溫鯉鞠了一躬,諂笑著說:“對不起對不起,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對,我嘴賤,我下作。妹妹,你別跟我計較。”
姑姑在一旁幫腔,“畢竟是一家人啊……”
“家人?”溫鯉的目光從休息室的窗子望出去,看到沉落的暮色,她語氣堅定,好似一夜間長大,“我的家人都在墓碑上,除此之外,我隻有一個男朋友,他叫陳鶴征。你們可以議論我,但是,不能說他,一個字都不可以。”
葬禮結束,蕪城開始下雨。
雨勢太大,能見度低,陳鶴征將車臨時停在墓園外的山坡上。
溫鯉在副駕,閉著眼睛,半夢半醒。陳鶴征摸摸她額頭和臉頰,試溫度,怕她發燒。
閃電蜿蜒而過,雷聲很響,溫鯉似乎被嚇到,睜開眼睛。下一秒,她被托起,然後,整個人落在陳鶴征腿上,陷入他懷中。
她被他抱著,包圍著,也保護著。
溫鯉仰頭,看到陳鶴征的喉結與下顎,線條清晰,也很鋒利。她忽然哽咽,小聲說:“你瘦了。”
兩個人都瘦了,溫鯉瘦得更多,陳鶴征這樣抱她,比抱海盜都輕鬆。
陳鶴征低頭,親一親溫鯉的臉頰,安慰她:“每到考試季,我都會瘦一些,學霸不是那麼好當的。”
溫鯉明明沒哭,神色卻比哭更悲傷,她攥著他的衣服,說:“對不起。”
對不起,她的生活實在太糟糕了,害他也被連累,陷入無窮無盡的麻煩。對不起,她口口聲聲說愛他,卻沒能讓他快樂,反而讓他操心、忙碌,一天比一天瘦。
對不起、對不起……
雨聲那麼洶湧,夜晚又那麼暗。
溫鯉眼睛紅透,她不得不思考,她的感情,到底給他帶來了些什麼……
陳鶴征皺眉,喉結也滾了幾下,卻沒說話,隻是捏住溫鯉的下巴,然後很重地吻她。
他指腹上有彈琴留下的薄繭,質感微微粗糙,貼著溫鯉的皮膚,反複磨她的唇角和耳垂。溫鯉啟開唇齒,承受著,容納他近乎凶狠地漫入。
兩個人,也說不清是誰在纏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