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飛星說的話,導演的表情柔和許多:“你做過很多功課。”

“應該的,我得先了解他,才能演繹他。”顧飛星說道。

“我看過你表演的一些片段,你的演技在年輕一代裏是非常好的,不過你的粉絲很多,之前演的基本是主角,怎麼會想來演素白山?他不是主角,連男二也算不上。”導演問。

“說一句很俗的話吧,沒有小角色,隻有小演員。”顧飛星流暢地回答道,“我喜歡這個角色,也覺得自己適合這個角色,所以想來演,就這麼簡單。”

導演笑了:“我還以為你會說很佩服素白山之類的話。”

“佩服是佩服,想演是想演,我佩服的可不止他一個,但在這個劇本中,我最想演的是他。”顧飛星並不在乎什麼番位,隻要演得好,什麼角色都能出彩,他就想要出彩,想要更多的人看到他。

“那你也看到了,來試鏡這個角色的人挺多的,雖然他們很多可能還是學生,或者剛出道不久沒有你的名氣大,但是我們是不看這些的,我們隻看適不適合,以及有沒有演技,你覺得你比起他們最大的優勢是什麼?”導演在顧飛星的那張紙上寫了幾句話後繼續問。

“我適合演,並且我的演技足夠好。”顧飛星說到這句話時,終於抬起頭來直視導演。

這段時間他又下功夫練了好久的眼神,對著素白山僅存的兩張照片學習他的神態。

他一抬眼,剛剛的那點畏縮感便全然消失不見,但其實他的肩膀依然不是非常舒展,一個勞作習慣的人,沒那麼快改變自己的身形,素白山是不完美的,但他珍貴。

可導演看到他那雙眼中的神采,饒是已經試鏡那麼多人,還是猝不及防地被驚豔到一瞬。

他能看得出來,顧飛星一定是特地練過的,也一定是故意以這種狀態來試鏡,想要讓他們留下好印象。

但不得不說,這一招明謀做得很漂亮,導演就算能看透他的這些心思,仍然對他沒有惡感。

畢竟,實力才是硬道理。

兩人對視許久,導演的心情都變好了不少,他對顧飛星說道:“那接下來我們來試一段戲。”

試鏡的幾位隨機挑選了兩段戲讓顧飛星去表演,其中一段是素白山的犧牲片段,他是被秘密抓捕,而後秘密處決的,沒有什麼動人心魄的臨終呐喊,更沒有周圍群眾的傷心來襯托悲壯。

最重要的是,這場戲,劇本中隻寫了一句話帶過,剩餘的全部需要演員自己來揣摩。

顧飛星自然是設想過的,甚至他自己嚐試過很多種方式來增加複雜度,可最後,他還是回歸到素白山這個名字上來。

他想,素白山想要的,除了和平、獨立與幸福,還有什麼?他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一個被壓迫的人,最想要什麼?

於是顧飛星走到一旁,雙手微抬,像是戴著鐐銬,走路時腳步像是在拖行著什麼,因為鐐銬很重,腳很難完全抬起來。

他在牢獄中受了不少折磨,囚服上都是髒汙與斑駁幹涸的血跡,他的身形消瘦到有些佝僂,走那短短的幾步路還咳了好幾下。

素白山犧牲時是在冬季,不知那天天氣如何。

顧飛星覺得那天應當有太陽為他送別,於是他走得很慢,像是想要多被陽光溫暖一刻,又像是想要多看一眼他熱愛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