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小旋風夾著土礫從峽穀那端撲卷而來,讓半空彌漫起濃重的塵霧,西陽薄弱的光打到曹錄臉上,他似乎才有所知覺,慢慢撇開雙眼。
他看到身後是冰冷的石壁,左右兩麵是根根圓木圍成的木牆,隻有正對麵的才在木頭之間留有間隙,這讓他可以看到外麵的情況。
曹錄清楚,他是被囚禁了起來,因為老夫人也蓬頭垢麵的在隔壁打坐。不過,從它的構造來看,應該是依山而建的。
其實,整座七星寨集中於環陽山烏女峰頂,規模並不很大,卻有足足一百二十幾人在此落草。他們在山頂上凸起的那道障壁下造起了幾間牢房,為的是截下過往行人之後,將其關押,以便向外人勒索。但是張倫有意留下曹錄,卻是見他身手矯捷,勤加練習定能成為山寨的得力幹將。
曹錄透過傍晚暮色四下掃視了一遍,目光之內便是覆蓋了整座山寨。隻見山寨呈四方形,兩邊是雜物室和廂房,當間的一座規模很大的大堂是山賊們每日聚集商談之所,名曰虎狼堂。
天色漸漸變暗,黑夜終是吞噬了整個環陽山,月光以一種寒冷的麵容打在曹錄身上。山賊們今日搶奪的財物足夠揮霍好幾個月,畢竟那老夫人的丈夫是歸陽縣首屈一指的大富豪,馬車上所馱運的盡是金銀珠寶和銀票。
四方的燈火都亮了起來,張倫帶領部下從虎狼堂裏出來,然後在曹錄前麵不遠處的空地上擺好桌架,開始晚宴。成堆的牛羊肉和難以計數的美酒被從地窖裏抬了上來。
曹錄自從讓那旋渦風暴卷到唐朝之後,便未食過一餐,腹中空空如也,連勉強站的力氣都沒有,這時竟是倚著牆壁看眾山賊胡吃海喝,心裏自然很是寥落。
難道自己要死了麼?曹錄認為,在這一通饕餮之後,自己便要成為他們的下酒菜了,所以又有些責怪那股讓自己穿越到異世的力量了。
酒宴進行到一半兒,突然末座上“蹭”的站起一個嘍囉,大聲朝張倫問道:“老大,今天擒來的那小子,一看就是個吃貨,連件衣服都穿不起,留著他有什麼用,倒不如讓我一刀宰了。”
曹錄聞言,嚇得全身直往後縮,畢竟自己來此還不到一日,就這樣冤死,豈不是太窩囊,遑論自己的王圖霸業了。
張倫“咕咕”的灌下去兩碗涼酒,忖了一陣,然後指著曹錄所在的房間道:“去,把他和那個老婆子都拉出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無論怎麼樣曹錄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不過,他還是抱怨命途多舛,竟讓死去兩回,這放到誰身上都是難以接受的。
既然經受過死亡的洗禮,曹錄自然不會把這掉腦袋的事兒放在心上,可是他竟要忍受空肚子的折磨,這倒讓他有些不忿。
四個小嘍囉架起曹錄和老夫人,用粗麻繩捆到了兩株大棗樹上,見兩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便一人臉上潑了兩盆冷水。
“歸陽縣富商趙員外的夫人,你這名頭倒是很響亮,但到了我們這裏,就得遵從山寨的規矩,收起你的臭架子。”張倫撕下一塊豬肉,堵到了她的嘴裏。
“這裏有一封信,你隻要在上麵按下手印,便能送到趙員外手裏,我們都不是貪婪的人,隻索求十萬兩白銀。”張倫說時用眼色示意手下把一張寫滿密密麻麻毛筆字的信箋遞到老夫人跟前。
她細細看了兩眼,然後蠻橫的轉過頭去,不作理會,而曹錄盡管盯了半天,卻是半個字也認不出來。
“張奚賢弟,麻煩你到後堂去把鞭子拿出來,給我狠狠地抽,直到她皮開肉綻為止。”
張奚乃是七星寨的二當家,但是山寨所有大小事務幾乎都是張倫獨斷專行,他根本沒有什麼地位,所以早就心有不服,而且他入寨並非自願,隻是因為落魄時受過張倫恩惠,為報恩情,便同意落草為寇。
他為人仗義豪爽,有憐憫心,不像張倫這般勾心鬥角,心細如腸,這下聽到要去執鞭抽打一個年過五旬的老婦人,卻是怎麼也不忍心,因而定在原地,遲遲沒有移動。
張倫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另差手下取來了一隻粗長的大馬鞭,朝準老夫人身上便是“啪啪啪”的幾下子。
“嘎嘎”,曹錄仿佛聽到了她骨頭碎裂的聲音,隨後那老夫人便往後一仰,昏死過去。
“小兄弟,你的下場跟她不同,她頂多就是讓趙員外拿點銀子贖回去,而你要是不同意加入山寨,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張倫邊說邊接連朝曹錄打了十幾鞭子,但以他的體格來講,這還算不得什麼。
“我堂堂美國特警部隊隊長,難道淪落到要跟你們山賊為伍?我才不去,除非讓我當山寨之主。”曹錄明顯的有些不服氣,但是這樣招致的後果,隻能是再挨上幾十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