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心情不好嗎?”牧野裕司抱著太宰治丟過來的大衣,鈷藍色的眸略顯猶豫地望向了太宰治。
對方倏地側過眸,用那隻令人望而生畏的鳶眸徑直望向了他,在與他對視了片刻後,對方笑了一聲,聲線輕快道,“你以為你很了解我麼?”
牧野裕司被他這幅女子高中生式無理取鬧的反問給整懵了一瞬,他一邊感歎著自家老父親的反複無常,一邊欣慰於對方終於開始吐黑泥了,熟悉的感覺這不就回來了嗎!
於是,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會被對方反駁或是質詢回來的太宰治緊接著就看到好大兒麵露滿意之色,甚至還點了點頭,對他比了個大拇指,誇了他一句,“不錯,就是這個語氣,保持住。”
太宰治繃不住了,在深呼吸了一口氣後,他徹底放棄了以往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的習慣,一把揪住好大兒的後領,聲線冰冷道,“就在昨天,為了取信於我,那個研究員跟我說了些很有意思的內容呢?”
他頓了頓,突然又像是改了主意一般,鬆開了手,重新把目光轉向了前方,“不……沒什麼。”
就在他沒有受到半分阻攔地布置好手上針對大魚的陷阱,以為森先生已經接受了眼下的局麵,選擇了暫時退讓的時候,對方突然傳令過來,把他叫上了頂樓的首領辦公室。
即便此刻太宰治與森鷗外之間的關係正處在一種岌岌可危的平衡之上,但平衡終究是平衡,太宰治自己沒有打破現狀的意願——他本就是習慣了隨波逐流的人,對自己的未來也沒有半分想法,更缺乏去規劃自己人生的動力。
甚至可以說,他原先或許是發自內心地期望著森先生能率先打破這樣的平衡,實現他對自己的承諾。
那是對方很多年前就已經許以給他的,無痛地離開人世的方式。
他隻不過是在期望對方能兌現諾言罷了。
“太宰君。”森鷗外負著手,背對著太宰治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
窗外是連綿的夜色,透明的玻璃上倒映出了那雙攝人心魄的紫色瞳眸。
師徒二人就這樣隔著一扇透明的玻璃幕牆靜靜地對視著,在片刻之後,森鷗外才略一偏頭,看似懷念地闔上了眸。
“我在剛見到你時,你也才隻有這麼點大啊。”他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比劃了一下,頗為感懷道,“沒想到一轉眼之間,你就已經長大了……這樣的心態,和太宰君你此刻的心態是否有所相似呢?”
太宰治蹙了蹙眉,“森先生,我——”
“不用急著否認。”森鷗外略微豎起了食指,抵在唇前,微笑著轉過身,望向了太宰治,“我對太宰君的關注,可是絲毫不遜色於太宰君此刻對於牧野君的關注哦?”
他略微向前了幾步,“能看到太宰君最近的改變我也很欣慰,隻是……”
森鷗外倏地遺憾道,“太宰君應該聽說過所謂的雛鳥心態吧?可惜,像這樣聰明的孩子都是很多變的……說起來,太宰君當初也是離家出走的吧?”
太宰治自然聽出了森鷗外的言下之意。
所謂的雛鳥心態,不過是在暗中影射牧野裕司此刻對著他和中原中也親近的態度不過是因為他們是他從實驗室裏脫身後相處最久也最近,還頂著那樣的頭銜的人罷了。
像是注意到了太宰治倏地冷淡下來了的眸光,對方不緊不慢地在太宰治的注視下坐回了象征著首領的位置之上,慢條斯理地歉意道,“我並非有意想要讓你想起自己的過去,但我想,你或許可以看一下這份文件。”
所以,這是換了一種挑撥離間的方式麼?
太宰治慢吞吞地走上前,沒什麼表情地翻看了一下對方遞給他的文件,隻是他的眸光很快就凝固在了其中的幾條‘猜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