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可真不好,找錯地方了。”
“沒有找到花嗎?”
“沒有找到,找了三天也沒有找到。”
“你們可真是……朝彥也還沒回來。墮天突然消失了,我還得去調查這件事,給藤原一個答覆……你就等著吧,也讓你嚐一嚐等人的滋味。”
源博雅心存調侃的意味,卻不料一語成讖。
安倍晴明一等就是五十年,他不再過問逐漸式微的陰陽寮,有人來尋,全被他拿休沐給擋去了。
那是晴明當初用「薄朝彥是否會接受禪院荒彌求婚」作為賭注,贏來的五十年休沐。
他等到冷泉天皇退位、圓融天皇退位、花山天皇退位,如今坐擁正庭的是他幾乎沒見過麵的一條天皇。
後來,源博雅也死了。
等到安倍晴明料感自己時日無多的時候,他見到了清道夫。
那個從薄朝彥文字中誕生的「小孩」已經成長為了少年模樣,薄朝彥讓他跟著源博雅,解決各種麻煩的事情,等源博雅離世,清道夫也不知所蹤。
現在,這個異瞳少年提著兩條香魚,麵色冷峻向臥榻的安倍晴明垂下頭。
“我帶來了薄朝彥的魚。”
“西川的冰雪消融了嗎?”
“五十年前就消融了。”
“這樣啊。”
安倍晴明隻是在眨眼間就有些看不清這少年的模樣,他很疲憊、且蒼老,那個玉麵白狐公子早就不見蹤跡,隻剩下勉強能開口的老翁。
“博雅備好了酒,你遵守約定帶來了魚,我未能摘來內庭的花。我給那枝花取名藤歸,它等了你五十年,凋謝在昨天。隻有我違約了啊。”
他竟把清道夫當作了薄朝彥。
“藤歸落盡,我心仍能聽見花落之音。”
清道夫不語。
安倍晴明還聽見了博雅的笛聲,朝彥闔手討酒,他隻好讓式神挖出埋在院子裏的罐子,信手捏來的紙鳶化為華服鳶姬,吟起歌。
被贈予好友的月亮淌入酒盅,三人將月亮一飲而盡,大笑起來。
薄朝彥醉醺醺地讓他跳咒舞,博雅這個清澈的蠢貨也出聲應和,鳶姬捂嘴笑而不語。
白狐之子、文字之徒、生人之莽。
他唱:「月未出露人已知,疑而問君何所願——」
朝彥飲酒不答。
“這五十年,你在哪裏?”晴明問。
清道夫:“羅成門。”
至此,安倍晴明分清了現實和虛妄。
“是平安京最高的城門啊,你在等什麽?”
“等日出。”
“五十年的日出?”
“五十年的日出。”
安倍晴明垂下眼:“天要亮了,你該走了。不要因為我錯漏今天的灼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