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岸(48)照片(2 / 2)

女人細伶伶的腕上掛著隻玉鐲,車庫燈光暗淡,老電影似的模糊不清,可即便如此也蓋不住她白得發亮的膚色。

就幾秒鍾的圖,給人留足了遐想的空間,看得人口幹舌燥,代入感極強。

李言道,“這圖不知道轉過幾手,都糊得包漿了,聽說一手的是個視頻,傳到了校園論壇裏,但是帖子上傳了沒一會兒就被學校封了,估計是管理員怕影響不好。”

林桁“咳”了一聲,問,“還有其他照片嗎?”

李言搖了下頭,“視頻沒法下載,除了發帖子的人,其他人的照片估計和我這差不太多,頂多清晰一點兒。”

“發我一份,”林桁說,他點著手機把照片發到了自己微信,然後又把李言手機裏的照片刪了。

李言眼睜睜看著他刪完不算,還把回收站裏的照片也清除了,就連聊天記錄裏的也給刪了,他後知後覺明白過來,“這真是你啊?”

林桁皺著眉心,不太自在地點了下頭。

他看了看自己手機裏接收到的照片,手指摩過照片裏衡月的半張臉,悄悄保存到了相冊裏,然後給衡月也發了過去。

傍晚,公司會議室。

長桌上淩亂堆著資料和剛簽訂好的合同,客戶剛離開沒幾分鍾,衡月和顧行舟兩人隔著半米的距離姿勢閑散地並排而坐。

忙了半個月的項目終於敲定,顧行舟閉目靠在椅子裏養神,接連幾天沒休息,他麵色疲憊,眼下都覆了一層淡青色。

年歲漸長,終究二十八歲不比十八。

門外,他顧行舟的助理敲了敲門,端進來兩杯淡茶,低聲道,“顧總,衡總,寧總他們已經上車離開了。”

顧行舟微微頜首,助理於是又退出去關上了門。

窗外天光如潮水退離,漸漸沉於遠山之下,顧行舟緩緩睜眼看向衡月,“餓了嗎?等會兒去吃飯?”

衡月看了眼時間,婉拒道,“等會兒還有事。”

顧行舟點頭,沒再多問,他在和衡月相處的尺度上一向把握得很好。

今天在會議室裏坐了幾個小時,桌上的咖啡都已經空了,此刻身邊驟然清靜下來,衡月才察覺喉嚨已經幹得有些澀痛。

她端起茶潤了潤,等感覺舒服些了,開口問道,“酒店那天,你是不是跟林桁說什麽了?”

顧行舟轉頭看向衡月,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他跟你說的?”

“沒,”衡月道,“小川跟我說的,他倆一個班。”

提到顧川,顧行舟稍微斂去嘴角的笑意,他虛望著杯底兩片泡開的茶葉,如實道,“說了點重話,刺了刺小孩的自尊心,然後又被小孩兩三句話刺了回來。”

衡月聞言看向顧行舟,“你欺負他幹什麽?”

顧行舟想起當時自己被林桁兩句話堵得失言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他搖了搖頭,無奈道,“怎麽就是我欺負他了,你家小孩,嘴有多利你不知道?”

衡月腦子裏立馬就浮現出林桁素日裏垂眼看著自己的模樣,安靜又乖巧,她不自覺勾了下嘴角,護短道,“沒有,他很懂事。”

窗外,天空如同年代久遠的相片漸漸褪去亮色,地麵上的霓虹燈接連亮起,喚醒了整座昏沉入夜的城市。

顧行舟看著衡月臉上的笑意,平靜道,“你很喜歡他。”

衡月大方承認,“是。”

顧行舟從衡月身上收回視線,從煙盒裏取出支煙,沒抽,隻夾在指間轉。

過了會兒,他緩緩道,“我剛到顧家的時候,沒心沒肺又冷血,覺得我是顧廷的兒子,那住進顧家也是理所應當,為此和顧川鬧過不少矛盾。後來讀書明理,才逐漸明白過來我和我媽究竟是以什麽身份進的顧家。”

他道,“因為我母親是第三者,所以我這輩子在顧川麵前都抬不起頭,並不是說我這個人有多高尚,事實如此,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衡月,我喜歡你。”顧行舟放輕了語氣,那雙總是多情含笑的眼睛在會議室明亮的燈光下顯得分外寧靜,“為此爭取過,甚至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去找林桁的茬......”

他頓了頓,道,“但我做不了第三者。”

“顧川看不起我,我隻能以哥哥的身份盡力彌補他,”顧行舟看向衡月,“但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我不想在你麵前也永遠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