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人此次來犯,來勢洶洶,略過眾城池,直接端了大徽的老巢。
宮闈之中,火光四現。
京中百姓家家戶戶鎖緊大門,有地窖的躲入地窖,沒地窖的躲進米缸,忐忑而又絕望。
支援的軍馬在街上飛馳而過,直奔皇城。
死亡,血腥,痛吟,元曜在宮門處殺紅了眼,等到宮門被拿下,援軍進入宮內,元曜立刻脫離大部隊,獨自策馬趕往長樂殿的方向。
可此時的長樂殿,火光燭天,烈火幾乎燃盡整座宮殿。
元曜恍惚地跳下馬,朝著火光處走近。
“元公公......”角落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
元曜猛地回頭看去,陳小躺在地上,手捂著不斷湧血的小腹,“嶠君兒,被那群高林人抓去了......從小路往南邊走的,不知道去哪兒了......”
出事時,陳小見外麵有火光,以為是哪座宮殿走水了,想提著水桶去救火,沒成想剛在井中打了一桶水,長樂殿就被高林人圍了。
他不敢回去,就躲在角落裏,見嶠君兒被賊人強行扛走,放心不下,偷偷追上去,沒想到有高林人發現了他,捅了一刀,好在那人捅了他一刀就被人著急的叫走,沒對他一個小宮人趕盡殺絕,隻是君兒就慘了...也不知被擄到哪裏去了。
這消息於元曜來說是個好消息,至少雪嶠沒有死在宮殿裏,元曜丟給陳小一瓶止血粉,翻身上馬,“你且在這兒等著,一會有人來接你。”
陳小虛弱的點頭,看著元曜朝著南邊走遠,稍微鬆了一口氣。
元公公與嶠君兒的關係似乎十分特殊,不過他一個小太監,就不關心主子的私事了,君兒開心便好。
元曜一路向南,先大部隊一步來到金鑾殿。
殿裏隻剩兩個人,一個高林將領,一個皇帝,地上有血跡,但屍首不見了蹤影。
元曜不是為了救駕而來,但將領一見他進來,便提刀向他砍來,他隻好應戰。
元曜善於用弩,其次便是劍。
將領武功高強,實力不可小覷,兩人步步殺招,誰都沒撈到甜頭。
元曜急著找雪嶠,打到後麵,硬生生挨下將領砍向自己胳膊的一刀,忍痛將劍插進了將領心口。
將領垂死躺在地上時,元曜的眼神瞟到他身旁一支玉簪上。
皇帝顫顫巍巍的從龍椅上站起來,“還好有你。”
元曜拾起玉簪,剔透的玉簪上沾著血點,顏色已經變黑。
由心頭猛地升騰起一股陰雲,一步一步,將他的身吞噬殆盡。
他如同地獄而來的嗜血惡魔,提著刀,一步步朝著龍椅而去,終於,他將刀架在了皇帝肩上。
“雪嶠,是不是來過這裏。”
皇帝本以為來的是救兵,誰知是另一撥強盜,皇帝虛脫地坐回龍椅上,他不是治國之才,卻也不是絕對的蠢人,稍一聯想,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果真是年紀大了,妃嬪一個一個全要找姘頭。
皇帝麵上露出一抹苦澀,“你來晚了。”
嶠兒不認路,能跑一時,但絕對跑不出宮,現在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被人一嚐芳澤。
肩上的刀力度越壓越重,脖頸傳來麻木的痛,皇帝到底在高位上坐了多年,學不會求饒示弱,但臨死前,他想死個明白,“朕很好奇,你是何時開始有異心的。”
“去地府見到魏仲,你會知道的。”元曜不想廢話,抬肘揮刀。
刀刃即將割破頸肉的前一刻,皇帝閉著眼吼了聲:“你就不想要虎符嗎!”
刀刃在脖頸前堪堪停下,元曜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在這江山姓越的時候,我叫越翱。”
越朝皇太孫,越翱。
二十年前,皇帝沒在孝尊皇帝那拿到虎符,那虎符,自始至終都握在越家人手裏。
皇帝笑了,不知是自嘲還是覺得自己死到臨頭,竟像瘋了一樣朝元曜鼓起掌來,“臥薪嚐膽,好膽識,好膽識啊。”
元曜靜靜的看著他。
皇帝笑累了,不笑了,靠在龍椅上,釋然般閉上雙眼,“動手吧,朕想去見嶠兒了。”
“你也配!”這話撕開了元曜平靜的麵具,元曜瞬間被激怒,麵露狠戾,“死後我會請聖僧為你誦經,徹底滅了你的惡魂,這世間再沒你的去處,就當你為嶠兒,為越家,為無辜百姓贖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