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自己去跟你父親說去,”馮氏冷笑,“這窟窿我可不給你填!”

蕭枎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拽住馮氏的袖子哭道:“母親不幫我,我可怎麽好?那衛莊翻臉不認人,萬一真是捅到伯父那裏……”

馮氏一把揮開她,罵了句“記吃不記打的東西”,憤憤而去。

蕭枎跌坐在椅子裏,自家又抽抽噎噎哭了半晌,才慢慢止了。

她忽然想起了昨日瞧見的衛家二公子。

衛家堆金積玉,富貴潑天,衛啟渢身邊一個書童穿的衣衫都是潞綢的料子,如果她能嫁給衛啟渢,那豈不是此生榮華享受不盡?

何況衛啟渢生得真是神仙也似的人物。

蕭枎微抿唇角。衛啟渢在蕭家住的這段時日裏,她一定要抓緊機會。

衛莊赴考那日,蕭槿起了個大早。

因為卯時一刻就要準備入場了,所以衛莊必須及早動身。蕭槿穿戴盥洗完畢後,也顧不上吃東西,匆匆趕去了西跨院。

衛莊已經收拾停當,正立在院門口與宋氏和衛晏話別。

府試分帖經、雜文、策論三場考試,前兩場各考一天,第三場考兩天,一共四天,所以衛莊要在號裏待上四天。過夜用的棉被與筆墨、特用紙張都由考場提供,連三餐都是免費的,參考的士子隻攜帶考引入場即可。

宋氏見兒子麵上並無半分焦躁緊張之色,覺得兒子大約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去號裏睡上四天,歎了一回氣,猶豫著道:“哥兒好賴寫幾個字兒……萬一,萬一就過了呢?”

衛晏小臉上也寫滿擔憂:“哥,你……你是想開了還是……”他說著話見兄長以目光詢問,又覺得這個時候不能給他施壓,當下又忙道,“沒什麽……哥你盡力就好。”

衛晏餘光裏瞥見蕭嶸往這邊走來,知他是來找晦氣的,端起臉看向他:“你來做甚?”

蕭嶸笑道:“自然是來送送表哥的啊。”

“我哥不需要你送,你走!”

蕭嶸不以為意,徑自上前道:“晏哥兒這是什麽話,我也是好心來著。”他嘴上這樣說著,斜眼看向衛莊。

去家塾不必這麽早的,但他今日特地提前起了,為的就是來西跨院這邊看個熱鬧。

府試與縣試一樣,需要參考士子保結——其一便是取具同考者五人,寫具互結保單,作弊者五人連坐;其二是請本縣兩名廩生具保,保證參考士子不假名、不匿喪、不替身、不冒籍,且身家清白。

衛莊的廢物之名傳揚頗遠,這回府試光是找人保結就費了一番工夫,因為沒什麽人肯為他擔保。將來萬一衛莊為了過考而耍手段被抓到,為他保結的人就要受牽累。

蕭嶸聽說這件事後笑了好半晌,心裏嘖嘖不已,衛莊這種人真是不適合走科舉,倒不如早早回家種地算了。

不過他滿以為衛莊今早會惶惶焦躁的,結果眼下觀察半晌,卻見他沒事人一樣跟宋氏和衛晏道別,仿似他不是去赴考,而是去春遊一樣。

蕭嶸很是失望。不過他跟著又想,衛莊大約是為了不讓他看笑話才故作鎮定的,他可是聽說衛莊前些日子光是聽見“府試”倆字就害怕。

蕭嶸思及此,忍不住笑了出來,拍拍衛莊的肩,道:“好生考,表哥歸來之日,我親去迎接。待到發案之日,我去為表哥看榜。”說罷,哈哈一笑,轉身走了。

衛晏氣忿忿地瞪了蕭嶸一眼,轉頭看向兄長:“哥哥不要理會旁人,不論怎樣,盡力就成。”

衛莊頓了頓,垂眸看向麵前的胞弟,須臾,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淺笑頷首。

蕭槿看了半晌,走上前時,衛莊讓宋氏跟衛晏不必送了,隻讓蕭槿與天福跟隨他出門。

走到大門口時,衛莊見蕭槿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低頭問:“今早是匆忙起的?”

蕭槿掩口打了個哈欠:“嗯。”

“用早飯了沒?”

蕭槿搖頭。

她一路犯著迷糊跟著衛莊往前走,走著走著忽見衛莊停了下來,險些讓她一頭撞他身上。她正想問他是不是要上馬車了,就瞧見麵前伸過來一個紙包。

“吃吧,熱乎的。”

蕭槿錯愕抬頭,愣愣地接過衛莊手裏的那個紙包,打開一看,發現是兩塊鬆軟的黃米麵棗糕。

蕭槿瞬間嚇醒了。

她扣扣索索的莊表哥居然給她買了兩塊棗糕!

簡直難以置信!

蕭槿遙想當年那個兔耳朵,再看看眼前的棗糕,一時大為感動,但跟著又想到了什麽,一臉擔憂地仰頭道:“表哥,你是不是在賄賂我?雖然我爹是主持府試的,但如果你想舞弊的話,似乎也不容易……而且萬一被人告了,可怎麽好?”

府試由本府知府主持。

衛莊一頓,跟著又十分順手地拍了拍她的腦袋:“這不過是對你來相送的犒勞而已。”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一道興奮的少年聲音傳來:“啾啾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