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自閑懷裏揣了郡主要求的東西,破天荒地在夜裏翻牆出了門。他心裏蒙蔽自己:我那日輕薄了郡主,自是要做些補償。
等到了守衛森嚴的郡主府,他候了多時才尋到機會潛進去。郡主什麽都安排妥當了,偏偏閨房的位置沒告訴他。
所幸他也不笨,循著幾個夜巡的侍衛打算就這樣跟過去。然而猝不及防,他進的是趙嬤嬤的院子。
隻因謝珣將侍衛遣去喝酒,她院裏戒備鬆弛,而趙嬤嬤在郡主府地位高,夜巡侍衛自然也多,所以才叫他產生了誤會。
七繞八繞,他終於在子時到達了郡主閨房的窗外。
他輕輕扣了扣窗簷,心裏不住地跳。不知為何,一遇上昭平郡主,他便什麽禮法都忘了,竟做出夜探女兒閨房的事情來。
一時又有些後悔,但此刻到都已經到了,他隻得耐著性子敲窗戶。
好半天,謝珣才揉著眼睛開了窗。
蔚自閑看她睡眼惺忪的模樣,輕聲道了一句:“郡主。”
她腦子裏一團漿糊,迷迷糊糊道:“啊,你來了,進來吧。”
蔚自閑仍舊立在外頭,他掏出懷裏的吃食給她,沉聲道:“郡主,這些太過油膩,你少吃些,我先走了。”
謝珣一手扯住他,急道:“你若走了我這些東西可丟哪兒?”
“嬤嬤不許我沾葷腥,明日叫她看見了殘渣定然要教訓我。”她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蔚自閑心又軟了,溫聲說道:“那郡主吃完我再走。”
謝珣迫不及待地打開包裹,嗅了嗅食物散發的誘人氣味,不由食欲大開。當下便也管不了執拗不肯進屋的蔚自閑,自顧自扯了一根雞腿小口吃了起來。
她一邊吃一邊同他閑聊起來:“你不知曉,我近幾日吃的都是些稀粥白菜,一點兒味都沒有,可難受了。”
他點點頭:“郡主受涼,理應如此。”
謝珣鼓著臉,不客氣地瞪他一眼:“那你為何給我送來這些?”
他彎一彎唇角,答道:“郡主說要,我便送了。”
謝珣一時間看呆了,少年一身玄色勁裝,同往常的書生模樣大不相同。他微微一笑,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俊美。
忽而涼風習習吹來,她愣了愣,有些心疼大半夜給她送吃的的蔚自閑,便撕了一塊雞肉下來,遞到他嘴邊。
蔚自閑雙唇緊閉,麵對她不由紅了臉頰,郡主總是如此,做那些親密的動作而不自知。
他用手接下,倉皇塞進嘴裏,道:“多謝郡主。”
謝珣撇了撇嘴:意料之中。
又是一陣風吹來,她隨之慫了慫鼻子。蔚自閑聽她濃重的鼻音,皺著眉道:“郡主,關上窗吧。”
他同樣被風吹著,束起的墨發隨風飄動,整個人如同隨時會離去的月下神袛一般。謝珣開始後悔:夜裏這麽冷,她還真是會難為他。
說罷,他要放下她的窗。謝珣正要說話,冷不防旁邊傳來整齊有序的腳步聲,是了,夜裏輪班的侍衛補上了。
她心裏一急,握住他的手腕便往屋裏帶。蔚自閑來不及反應,又怕她受傷,隻得翻身躍了進來。
“喀嗒”一聲,窗子關了。侍衛連忙詢問:“何人?”
謝珣清了清嗓子:“退下。”
她無需解釋,她隻顧對上暗夜中少年灼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