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若幽眼瞳一顫,忍不住抱住了他,霍危樓繼續道:“我母親因此悲痛欲絕,處死了父親的妾室,又囚禁了父親,以整個霍家的前程相逼,她想令父親認錯寫罪己書,可父親抵死不認,就這般過了大半年後……他上吊自殺了。”

薄若幽無論如何沒想到他父親竟是如此亡故,再想到此前霍危樓所言之語,她更覺心房震顫,霍危樓說過,他比她更想要穩固牢靠到不可撼動的情誼,當時聽來隻覺霍危樓是想令她安心,卻未想過他或許當真發自本心這般想。

“父親死後,母親徹底崩潰,很快便患了瘋病,那時我十歲,日日侍在她身邊,她病情時好時壞,到了十二歲之時,好轉的更多了些,彼時長公主府無權無勢,僅靠著陛下對母親的些許體恤維持體麵,霍國公府知曉當年內情,亦過的如履薄冰,那時,我決定上戰場。”

“後來我半年歸來一次,此前回來也沒什麽,可自十五歲新年那次歸來之後,我母親便再也不願再見到我……”

薄若幽顫著聲問:“這是為何?”

霍危樓從她頸側退開,鳳眸晦暗難見明光,可他開口,語氣仍然是沉穩無波,“因我那時已有了幾分青年模樣,他們都說,我與父親生了一樣的眉眼,而母親隻要一看到我便會病發,她恨極了父親,根本不能忍受與父親有些相似的我在眼前,病發之後,她一時歇斯底裏的尋我父親,在她的想象之中,父親是個懦夫,他害死了妹妹之後便逃了,一時又全然忘記舊事,卻會不斷的傷害自己。”

薄若幽的心狠狠的揪了起來,“那坊間說的長公主常年患病……”

霍危樓頷首,“其實是瘋病,隻是這些年她年紀大了,亦有些別的病狀。”

薄若幽不由抱緊了霍危樓,她恍惚之間想起,當初在青州,霍危樓第一次被侯府大夫人撞上之時眾人皆以為他會做怒,可他看著瘋瘋癲癲的大夫人,竟意外的斂了氣性。

她不由道:“那侯爺此前說要帶我去長公主府……”

霍危樓應聲,“便是想讓你知道,坊間傳言的高高在上的長公主殿下,如今不過是個神識不清的尋常婦人,想令你知道我母親是哪般模樣,亦不想令你畏懼那些虛名。”

薄若幽那時候不知這些,說要見長公主殿下,她隻覺霍危樓太過心急,而長公主乃是人中龍鳳,金尊玉貴,無論是為難她亦或是喜歡她,她都覺難以招架,又哪裏敢順從他?

而那時霍危樓的確說過,他隻是想帶她去看看他母親是什麽模樣。

薄若幽收緊了臂彎,她不知霍危樓這樣難,在看似天之驕子的貴胄出身背後,竟有個如此支離破碎的家,她有些抱歉,“侯爺若再帶我去,我一定隨侯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