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吉祥開始在他手裏掙,謝一鷺不鬆勁兒,他從沒攥一個人攥得這樣緊,另一隻手撐在桃樹幹上,隨便一圈,便能把人摟住,可他不敢,那具身體好像不容他碰,碰了,就驚世駭俗了。
「放開……」廖吉祥近乎是哀求,謝一鷺灼灼看著他,欺近了,再欺近,廖吉祥的手忽然卸了勁兒,倏地閉起眼,等著挨一拳那樣地緊緊閉著,上下睫毛交錯纏在一起,擰成一條好看的線。
謝一鷺是真的覺得他標緻,比鄭銑、過小拙都標緻,他咽了口唾沫,想就這樣啄一下試試,這時風動了,一片桃花飄下來,正落在廖吉祥嘴上,可能是輕,他沒察覺,謝一鷺看著那片唇那瓣花,莽撞地伸出手,用拇指肚小心翼翼地抹去。
蜻蜓點水般的一蹭,廖吉祥卻打了個激靈,然後臉猛地就漲紅了,謝一鷺立刻知道他誤會了,急忙想解釋,卻看他像個不經人事的大姑娘,死死把嘴抿住,抿得唇角都白了。
謝一鷺鬆開他,離遠了些,廖吉祥仍然不敢睜眼,反而閉得更緊了,慢慢縮起身體,兩手顫巍巍把臉捂住。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事,三十年來都是處子,他不會像鄭銑那樣出去玩,從嘴唇到身體都是個「雛兒」,謝一鷺輕輕掰他的手:「養春……」
廖吉祥被迫著睜眼,羞恥到極點了,隻睜了一條縫,謝一鷺能感覺到,從那條縫裏,他在偷偷看自己,可偷看都局促壞了似的,那麼羞恥,那麼慌張。
「養春……」謝一鷺想告訴他,那不是一個吻,不過是手指。
「別叫我……」廖吉祥馬上閃避,用一種膽小驚恐的目光,一遍遍打量他的嘴唇,「恬不知恥……」
明明是指責,口氣卻格外柔軟,若是別有用心去聽,會覺得他像是在撒嬌,謝一鷺有種不知道拿他怎麼辦好了的焦躁,衝動著,想真的親他一下,現在就親。
「我知會過兵部……」廖吉祥突然說,邊說邊貼著樹幹往後挪,「回去他們會找你,讓你去接一個人。」
謝一鷺皺起眉頭:「現在不說這個行麼。」
「那說什麼,」廖吉祥的臉仍然淩亂得一塌糊塗,眼睫抖著,臉頰漲著,怎麼也收拾不起來,「你讓我不知道說什麼……」
「我……」謝一鷺想說他什麼都沒幹,可又不想讓廖吉祥覺得他們什麼都沒幹,他想他的第一個吻是他給的,「接什麼人?」
「和你一樣,」廖吉祥半躲在樹後,像是怕他,「得罪了老祖宗的人。」
謝一鷺拉他的袖子:「是故人?」
廖吉祥死盯著他抓自己的手:「談不上……」
謝一鷺覺得他沒說實話,他總是把事情瞞著,於是故意問:「那砍矮梨樹的事,能和我說了嗎?」
廖吉祥被他拽到手裏,抵觸地推搪:「有什麼好說的。」
謝一鷺變得不像自己,隨便一張口,就是一句肉麻兮兮的話:「你說什麼,我都覺得好聽。」
廖吉祥剛冷硬下來的臉又紅透了,別扭地垂著頭:「是年前……老祖宗的信裏提到戚畹要來,我就叫人把矮梨樹砍了。」
這麼大一件事,他三言兩語便帶過,謝一鷺有些敬佩又有些擔憂地看著他:「你不怕戚畹記恨?」
廖吉祥沒回答,他做了就擔得起,謝一鷺卻覺得他像個悶罐子,恨不得抱緊了搖一搖:「我昨晚又夢見你了,」他拉著他,意亂情迷地撩撥,「夢裏的你……尤其溫柔。」
廖吉祥作出發怒的樣子:「你……自重!」
謝一鷺竟然一點也不怕,自從上次說開了,他就有了為所欲為的膽量:「你不知道那些夢……我都不敢回想。」